这趟算是白来了,一根马毛都没见着,还差点卷入了一场天大的纠纷,仇一杰十分郁闷。
不是差一点卷入,实际上已经卷入了,只是卷入的程度不深,现在他们不就在帮北疆训练着骑兵嘛。
“既然你们回来了,那休息两日,我们就回南阳吧,出来也够久的了。”仇一杰道,“毕竟马的事还要跟陛下汇报,让陛下趁早拿主意。”
如果仅仅是那些老马也就算了,其中最关键的是还有一百匹母马,繁育出来,几年之后就可以形成战力了。
“哼!月氏,这个仇,我们南阳记下了!”仇一杰恨道。
南阳城的那一场叛乱所带来的后果,恐怕要几年之后才能看到。
而京城的那一场叛乱,随着白羽发布“讨逆檄文”,开始剧烈地发酵了。
这天的朝会之上,宣政殿里一片寂然无声,夏斌坐在龙椅上,没有人敢抬头看他的表情,所有的大臣都低头手持笏板,不敢说话。
白羽的这篇檄文是这两天才陆陆续续传到京城的,刚开始还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已经让见到的官员倍感惊惧了。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第一先帝没死,第二北疆反了,这下子事情就大条了。
北疆和京城不对付,这是很多朝中的大臣都知道,萧齐王荣登大宝之后迟早会对北疆动手,这一点不用怀疑,关键就是时机问题。
萧齐王不可能放着北疆的兵权掌握在不信任的人手里,这是肯定的,毕竟北方是抵御匈奴的门户,不需要多了解帝王心术的人都能想明白这一点。
但他们都不觉得北疆有多少反抗的余地。
一是北疆苦寒,土地贫瘠,虽然听一些来往的商贩说现在北疆的经济状况好了许多,商业繁盛,但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大乾的地大物博,而且商业算得了什么?关键还是土地的产出,这才是社稷的根本。
二是北疆兵少,在兵部注册的是士卒不到2万人,连京城附近的府军数量都比他多。
就算他们比较能打,曾经战胜过匈奴,但兵力的劣势是不可弥补的,而且随着陛下里的圣旨一下,北疆军到底有多少人能站在白羽那边还未可知。
当然白羽是白家人这一点也有很多人想到,白家在北疆军中声望卓著,但毕竟白曜和他几个能打仗的儿子都已经死了,剩下的这个小儿子年纪不满弱冠,能否有声望收服北疆军很难说。
京城的很多人对此其实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怎么看大势都在如今的陛下这里,只要一道诏书,一支兵马,就能削了白羽的兵权,把他拿回京城,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所以一直以来,京师的这些朝臣都没把北疆当成一回事儿,跟夏斌一样,他们的关注点还是江南。
江南定,则天下定,北疆是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的。
但这道檄文一下,却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北疆竟然反了,朝中还没对他们动手,他们竟然先跳了出来!这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而最关键的是,先帝没死,还到了北疆,这就让北疆拿到了大义的名分,一下子把他们全部打成了叛党!
这样一来,陛下想靠着大义的名分削白羽的兵权就做不到了,而他们夹在中间也异常的难受。
再怎么说女帝也是曾经的圣上,并不是正常传位给萧齐王,那宫中那位看到檄文后会作何感想?不言自明。
所以看到檄文的一些官员,没人敢说这事儿,并且都叮嘱家人,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准在外面跟人说起,否则就是大祸临头,躲都躲不了的。
大家当没事发生,躲了几天后,事件剧烈地发酵了。
一夜之间,北疆的讨逆檄文被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整个京城一片哗然,民间也是流言四起。
时任京城府邸的耿希文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连忙下令京城的衙役里正,连夜撕去和收缴所有被贴出来的檄文,任何人不得私藏,不准传抄,否则就全家缉捕下狱!
但为时已晚,檄文的内容已经彻底传开了。
此后的一天里,所有京城任职的官员,连府衙都不敢出了,不管是大官小吏,大家见面都不敢说话,生怕受到牵连。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场疾风暴雨恐怕就要在京城里掀起。
宣政殿里,夏斌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
“今天你们都没有奏报?”
夏斌淡淡道:“是没有奏报,还是不想奏报?白羽写了一封讨伐我的檄文,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吧,现在不把我当皇上了,觉得我是阴谋篡位,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
这话仿佛一柄直刀,直接架在了这些朝臣的脖子上,吓得他们汗毛倒竖,亡魂直冒,根本不敢出声,很多人低着头,汗水直接往地板上掉。
“谷景平,檄文你看见了吗?”夏斌直接开始点人了。
兵部尚书谷景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陛下,臣看见了,此乃一片胡言,白羽心存叛逆,欲图不轨,请陛下明鉴。”
谷景平曾经派人去收过白羽的兵权,后被夏芷安免职,夏斌登基后又把他起复了。
夏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点名道:“周俊,你觉得呢?”
刑部尚书周俊也连忙跪倒,“陛下,白羽包藏祸心,有意乱我朝堂,此等拙劣的技巧,自然逃不过陛下的法眼,只是臣觉得府尹耿希文难逃罪责,否则肖小之辈又岂会如此顺利地在京城传播流言,臣请审查耿希文,看他是否与北疆勾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这是要大清洗吗?借着耿希文的嘴,把那些所有跟先帝有关的人全部拿下?
夏芷安虽然当皇帝时间不长,但他的父亲可是开国君主,有不少当年的老臣和将领虽然已经不在朝堂任职,但影响力还是在的。
这些人也各有家族,虽然远远不足以撼动当今陛下,但或许在陛下眼里,他们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但这样一来,牵扯可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