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这涉及到病人隐私,夏樱不该告诉旁人。但又涉及到娘子幸福,她必须实话实说。
可好歹也是个没嫁的姑娘,说了这话后也沉默许久。
此事过于出乎叶轻悠预料,消息那岳凌峰突然是个废人?
“那老夏大夫说没说,他这能不能治?”叶轻悠声音低得似蚊子叫,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夏樱瞪大眼睛,“您要奴婢去问问吗?”
“那也不一定非要问……”叶轻悠也觉得不太合适,“算了,就当顽疾处理,记得多收点儿钱。”
夏樱立即点头,“好的,奴婢知道了,回去就办。”
叶轻悠召唤乌娘子说了下衣料,便立即回去。
刚刚进了家门口,就看到岳家的管家登了门,见到她时喜笑颜开。
“娘子回来了?小人要恭喜娘子、贺喜娘子。”
叶轻悠:“???”
她心里刚有不好的预感,岳氏便立即召唤她过去,“快过来,就说你这丫头是真有福气,居然就被我那侄儿一眼相中了!”
“这是来向你的提亲的,商议着过年时就办喜事,我这还犹豫着是不是太早了,真真有些舍不得你的。”岳氏笑得三角眼都快挤没了,虚伪的话一套接一套。
果然……
叶轻悠知道好事轮不上自己,“我那日已经说了,配不上大表哥,而且名声也不怎么好,别耽搁了表哥前程。”她也没法说那男人不行事?只能咬死这个理由拒绝了。
“什么名声不名声,那件事洛宁王都替你做了主,是那尹文钊自己对不住你!”
岳氏变脸比翻书快,前阵子还嫌她拖累叶家了。
叶轻悠抿了抿唇,想起了秋荷的卖身契,“……瑃绣庄相中了她,想用她缠线,女儿想着她能做事也不错,就一口答应了。如今她已经是我的丫鬟,母亲不如把身契也给我?”
不提亲事,直接要人,那岳家来的管家还在呢,岳氏就算不想答应也得看看情况的。
岳氏没想到她开口就提起丫鬟?
“给你也不是不行,就怕你教管不好。”
“若是丫鬟都管教不好,母亲就把我留在家中别嫁了,还不够出去丢人的。”叶轻悠早已有话等着了。
岳氏眼神一凛,但见老管家还在看着,她也只能讪笑一声,吩咐郝妈妈去拿身契了。
管家也看出些端倪,直接问向叶轻悠,“大爷还特意嘱咐,娘子这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他都会答应。”
叶轻悠无语,她的要求是“不嫁”,说出来他能应么?
“容我想想,实在没想到……”她也没法子直接拒绝,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岳氏笑意满面的送走大管家。
叶轻悠拿了秋荷卖身契想回小院,又被岳氏拉倒正堂来说话。
“走什么走?这事儿我可告诉你,别有什么小心思!”她瞬时变了脸色,犀利得很,“我已经提出按照初嫁时的排场把你嫁出去,该有的礼一丁点都不会少,你别不识抬举。”
叶轻悠:“那嫁妆呢?”
岳氏脸色一僵,“别以为我不知你有私房,会与你爹商议贴补你一些……”毕竟大表哥家不差钱儿,给的聘礼不会少的。
归根结底还是个“钱”,叶轻悠喃喃,“夫人都已经有主意了,还留我作甚?”
“我是让你开始准备绣嫁衣,让瑃绣庄帮你出,你在那里做了许久,总要给点儿实惠才行!”岳氏不仅算计,更要排面。
叶轻悠彻底没话说,敷衍了两句便回了。
回到小院,主仆三人呆呆坐着大眼瞪小眼。
秋荷就算拿到了身契也并不开心,“你真打算就这么认了?”
“绝不可能。”叶轻悠的脑子又开始转,甭说那人不行事,就算行事她也不想嫁。
但是她能找谁帮忙?
那位“老虎”还在忙碌赈灾,肯定没有时间理睬,而且就算知道也晚了,今日答应下来,过不了两日就会下聘拿定,即便出了意外她也要算岳家的人,不会似这么自由了。
“春棠,你得再跑出去一趟……”叶轻悠凑了她耳边,低声交代了一些话。
春棠听得有些害怕,“您确定这样?”
叶轻悠真是没辙,“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成活马医,眼下能指望的人也只有他,不然我就真的又要继续守寡了!”
春棠得了这话,找了个借口就从角门出去了。
她去万寿堂找了夏樱,夏樱又很快绕了八个弯子派人去了红青赌坊见潘思升。
潘思升这两日正被亲爹追着逼成亲,毕竟老亲王已经年迈,很想看最不着调的儿子也成了家。
潘思升旁日横行霸道,但在老头子面前还是能哄就哄。
“我本来就不该出生,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而且从小磕磕绊绊长大,读书也不行,您何必指着我延续香火?我那些哥哥们不都给您生了一堆孙子,就连重孙子都有了!”
“胡说!他们都成家立业,就你孤苦伶仃,若是没个人在身边陪你,我这双老眼怎么能够闭得上!”老亲王声音都颤,面庞的皱纹似沟壑,“反正必须成家,这事情我做主了!”
“那媳妇儿得选个合我心意的吧?若是像您和大哥似的,选的是妖妇,那我宁肯现在就吊死,我才不自讨苦吃呢!”潘思升把他大哥也捎带上了。
“混账!”老亲王抬手拍他脑门一巴掌,却也不狠,“我们是为了这个家,牺牲太多!”
“所以就别让我也跟着牺牲了,我没那么高风亮节,也牺牲不起。”潘思升接过下人送来的药,一勺一勺的喂着老亲王。
老亲王喝得十分满足,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苦药汤子过了小儿子的手,喝入口中就不涩了。
潘思升把药喂完,又帮亲爹擦了嘴。
他余光一睹,陈六儿突然在门口露面。
哄了老亲王去小寐片刻,他便从屋里出来了……
陈六儿立即凑其耳边低语几句。
潘思升讶然,“好家伙,趁着小爷不在,这么快就要另找婆家了?!”
陈六儿耸了耸肩,“所以心里根本没您,您这巴结半晌都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