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的手上涌现出银白色的柔光,包裹着树种如灿烂流星般坠入世界。
在坠落过程中,树种汲取银光的力量生根、发芽、拔高,待落地时,已经是一株茁壮的小树苗模样。
它的根须和枝干都是水晶般的透蓝色,小巧可爱的嫩叶莹润如玉。
它降落于暗红炽光旁,那正是最开始坠落的陨星。
坠落砸出的深坑已经成为一汪熔岩池,暗红支流向周边扩张蔓延,途经之处,黑土凝为重岩。
生成了原初的“涂火地”,扩张直径百米后却再也不得寸进。
直至树苗于熔岩池中心处扎根,蓝色如血管的主干和枝桠因汲取熔岩而鲜红欲滴。
残存的银光攀附在树皮上,随着它的生长渐渐消散。
粗壮的根须从池中捞出暗红陨星,纳入树干中心。
蔚渺这才看清,那颗陨星分明就是超大号的火种!
最初的火种。
树苗飞速成长,渡着火焰的树根向四周肆无忌惮地延伸。
涂火地得以扩张。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其他的碎片火种隐隐与树相应和,一种隐秘的联系让它们相互支持。
焰火强势逼退永夜,开始扩张。
等树生长至百米高后,涂火地已经扎根世界各地,在某一刻停止扩张。
这时,黑雾与火焰似乎陷入了某种平衡。
时间如白驹过隙,在蔚渺无法看懂的两者反应下,世界终于诞生了最初的生命。
那是一种微小的丑陋虫子。
再之后,画面不知快进了多少倍,最初的“人”诞生了。黑雾逐渐稀薄,但仍笼罩着世界大部分地域。
各类生命诞生在以神树为中心的广阔地域中,河流、山川、丘陵……地理格局初成。
文明开始形成,部落诞生。
他们驻扎在神树领域外围,那时,神树外围还是坚实的岩地。
它们赤裸着身子,拜服在高擎焰火的参天巨木下,高呼“神焰之树”之名!
奉神树为神明的祭拜形成。
某一刻,一片燃烧着神焰的树叶从神树上掉落。
一个衣衫简陋的人好奇地蹲下身拾起。
叶上火焰渐熄,他犹豫了一番,竟将树叶吞下。
在痛苦的打滚哀嚎中,他的身体表面竟透出一丝火苗。
能够驾驭神焰的幸运儿被推举为部落领袖,自号“圣火一脉”。
光与热,暗与冷……两种力量时时刻刻交锋,神焰与永夜的力量天平逐渐失衡。
黑雾沉淀为永夜,在神焰的逼迫下一退再退,龟缩极南。
神焰日愈旺盛,不受控制地焚遍枝叶。神树彻底成为“火炬”。
神焰之灾初现,天空开始飘落灰烬。
人类文明分分合合,最终在神焰之灾的威胁下联合为统一帝国。
圣火一脉为王,长久摸索出的超凡之法开始兴盛。
以前被敬为神使的传火者大批量地活跃于历史舞台。
没多久,守夜者逐渐崛起。
构造出最新的文明生态。
赞苏拉帝国正懵懂无知地滑向毁灭的深渊。超凡者们积极探索而回天乏力,蝼蚁般的人物在弧面上活动,霸道的神焰慢慢地蚕食一切。
世界演化到此终结,画面一转——
一个髑髅垒起的方形房间内,墙上的白色山羊头眸子燃着紫红色火焰,幽幽地盯着屋内四位存在。
祂们围坐在一个深棕圆桌旁,正在玩一种纸牌游戏。
一面不同于蔚渺面前样式的落地镜占着一个位子,边框为艳丽的粉红羽毛装饰的心形状,如枝招展的火烈鸟。
光滑的镜中,一位面容妖冶艳绝的美妇人慵懒地窝在镶着各色宝石的红色丝绒座椅上,精致的金边纹饰雍容贵气。
她身材丰满,穿着宫廷贵妇般的蓬松大长裙,金丝红底,灰白里衬,裙摆缀着雪白流苏,上半身紧束。
漂亮的红指甲尖尖,夹着一张牌,颇为写意地掷出。
纸牌穿透镜面边界,飞旋着落到桌上,上面是涂鸦般杂乱无章的图案。
上一次谢幕时,是一位妖异的青年男子坐在镜中,这次换成了一位美艳女子。
一位是之前画面中见过的马赛克人影,银光承载着纸牌沉浮在祂面前,纸牌整齐地摊开成一行。祂端坐在一张高瘦黑木圆鼓凳上,姿势悠闲自在。
这两位坐得较近,与另两位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派势力。
一位是黑发红眸的英俊男子,气质矜贵,身穿皮质黑衣,坐在一张咖啡色软皮单人沙发上,掂着牌的动作优雅得仿佛在摇晃高脚酒杯。
剩下的一位是女子上半身与蜘蛛下半身的完美结合。
八只锋锐如矛的蛛腿蜷曲在骨架搭构的圆形垫椅上,乌黑发亮的甲壳上有深紫色的扭曲纹,自主体与脚的接缝处一直延伸到腹部。
面容娇艳,白发紫眸,看起来竟与尤菲雅有几分相似。祂套着黑色的背心,勾勒出优美的身体曲线,如果不看下半身,只会以为这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祂是力量与美的共同化身,但那不太熟练的抓牌动作看着十分业余。
祂们的窃窃私语传达到蔚渺耳中转变为她可以理解的语言。
“炼狱火种本就是属于地狱的东西,我们前来讨回,不过分吧?”
黑发男子食指微动,慢条斯理地抛出一张牌。
“呵呵……”镜中妇人持牌掩嘴,美目流转,“我记得是谁来着……哦,魔神之一·炼狱君主·火之魔神·暴怒犄角·奥沙……”
说完一长串名号后,祂顿了顿:“既然祂不幸陨落,炼狱火种就是无主之物,毕竟在属性上,炼狱火种仅是私人物品呢,先到先得,不能耍赖哦~”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它是属于你们的?”蛛身女子口气冷淡。
马赛克人影的声音如信号不好的电视滋滋声,不慌不忙地说:“按照《虚空领地条例》,属于我的世界树栽种于那个位面,在形成实质共生关系后,该位面即是我的领地。”
“再根据《领地财产公约·修订版(2)》,炼狱火种本为无主之物,落到我的领地范围内,即归我处置。”
“守秘人。”蛛身女子唤祂,“难道那棵世界树上写了你的名字?”
“我可是从头到尾见证了一切哦。”镜中妇人笑吟吟地回应道,手中出现一面小巧的梳妆镜,将正面展示给祂们,“还有不少备份呢。”
镜中出现了蔚渺刚开始所见的画面,从陨星坠临,再到帝国繁荣,走马灯般粗略地放映。
蛛身女子沉默了。如此周到的准备,没有任何借口和纰漏可以质疑祂们对炼狱火种的所有权。
证据之充分让人不禁怀疑,祂们是不是从奥沙还没陨落时就将祂死后炼狱火种的去向安排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