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泾渭叹了口气,他是很难理解他的同学们。
褚优优也捂着心脏,夸张的说:“我和我哥一直很担心大家今天受到了惊吓,过完节以后就不来咱们的景呦食品厂帮忙了呢。大家知道的,正月十五才是吃汤圆的节日,在那个前后,汤圆肯定非常畅销,如果没有大家帮忙,凭我们两个可做不出那么多的汤圆来。”
“咱们是堂堂正正做买卖的食品厂,绝对不是什么黑作坊,咱们天天来这边搓汤圆,自己手上做出来的汤圆,不止敢卖给别人,也敢下肚自己吃,天天做,天天吃,我们心里坦荡的很。就算是没看到你们的那些证明,咱们心里也有数。”
有人畅快的说着,大多数人则是跟着点头。
当有人问起知不知道是谁在举报时,萧泾渭突然转了话题:“咱们怎么在派出所门口聊起来了呢?走吧走吧,先回去了,天色已经很晚了。”
褚优优心领神会,跟着说:“是啊是啊,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说好的庆功宴也没开成,这怎么行呢?虽然的确是很晚了,但好饭不怕晚,咱们现在就回,大伙一起努力,只当是晚餐加宵夜一起吃,然后咱就把工钱结算了,还有过年的年礼也得领一领。”
陆大明问:“我不要工钱我也不要年礼,我只想跟着一起去蹭顿饭,你看成不?”
连一向很顾家的郑大姐,今晚遭了那么大的惊吓,竟然也没着急说要回家。她笑笑:“我也想跟大家吃顿团圆饭。”
“好酒好菜,今晚管够,走了,回家过年去。”褚优优兴致颇高,小手一挥,在前头开路,领着大伙往回走。
萧泾渭跟在最后,瞧着大伙一扫颓废,兴致高昂的模样,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慢慢放下来。扭头望过去,人民路派出所的牌子即使是在夜色的黑暗之中,也能现出几分冰冷之意。
他今天是带着铐子在里边转了一圈,心里头莫名的多了几分惊醒。
那句“人不遭嫉是庸才”的确有理,可他是干实事的人,未来这种事,若能少些,当然是最好。
走脚下的路,不存侥幸的心,一步一步,踏踏实实,他坚信,那些靠着卑鄙无耻来陷害的暗箭,绝对无法伤害到他。
这一夜没有人再提不高兴的事,人多,热闹。
唱着歌,聊着天,夜色极深,也舍不得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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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到了褚优优每天起床的时间,她艰难的掀开眼皮,无意识的看着墙上的钟表。
“好困,不想起。”她嘟囔一声,拉高被子,把自己连脑袋一起捂住。
心底里明明有个声音在拒绝起床,但身体却不听话的自己坐了起来。
“不行,等会大家就来了,我得去隔壁把东西准备好。”
她还没坐稳,身体就被人给重新按回了床上去,萧泾渭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从她附近响起:“优优继续睡,放假了,今天不用干活。”
“噢。”褚优优已经疲惫到完全不能去思考为什么萧泾渭会睡在她身边。
翻了个人,往他怀里窝过去,抱住了那具热烫的身体时,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萧泾渭其实也没醒,单手把人一揽,迅速入睡。
正月二十八,户外已有人在放炮仗,噼里啪啦的乱响,从远到近,从早晨到中午,每隔一阵就是一串嘈杂的声音,还有小孩在放那种单炮,点一次,响一次,乐此不疲着。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反而睡的特别踏实。
一直过了中午,褚优优勉勉强强的张开了眼,入目看到的是萧泾渭长满了青色胡茬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留下了清晰地刺痛。
这下,她是彻底醒了。
不敢动,怕吵醒了他,更怕面对接下来混乱的场面。
褚优优的心脏跳的飞快,昨天被公安抓进派出所都没有此刻紧张,没过一会,她已经满身的汗,整个人有些欲哭无泪,一直盘算着待会应该怎么处理。
虽然没睁开眼,她却能感觉到萧泾渭也醒了,因为抱着她的男性身躯明显一僵,他幅度很轻的低头,仿佛还没搞懂是怎么一回事。
褚优优把心一横,决定装睡到底,反正不管萧泾渭要怎么办,她得装傻充愣,假装啥也不知道。
但她从萧泾渭轻手轻脚挪开的动作里,察觉到了他也没有想把眼前尴尬的场景放大的念头,只见他极为有耐心的把枕在她脖颈下的手臂给抽出来,而后慢慢的退开。
他不在附近,褚优优顿时感觉身边的热度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散了去。不知为什么,一股难以形容的失落感此刻正在内心深处扩散,她甚至想要抓住他的衣角,请求他不要走。
可萧泾渭怎么会同意留下呢,他眼神复杂,盯着褚优优的脸看了好一会,终于还是退开了。
等听到了门声轻响之后,脚步声迅速远去。
褚优优自单人床上坐起,身上的衣服只是凌乱而已,扣子什么的都没有解开。
昨晚上,开了两瓶白酒,大家分着喝。
这个时代,酒是稀罕东西,只有陆大明喝过几回,其他人有的是连尝也没尝过的,不过大家兴致颇高,一人分了一点,与大家干杯,然后小口小口的抿着喝。
褚优优和萧泾渭喝的最多,因为大家都在跟他们俩敬酒,感谢他们创立景呦食品厂,带给了大家这么充满期待的一段时光。很多人借着酒劲,动情的说着感谢。
喝着喝着,都喝多了。
褚优优借着最后的理智,把折叠床拿出来摆好,又翻出了今年新做的被子帮他铺上,然后自己就倒回小床上睡去了。
至于为什么萧泾渭没去睡折叠床,也没回去宿舍,而是与她挤在单人床上过了一宿,褚优优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不过这事她也很坦然,毕竟是萧泾渭自己睡过来的,她没邀请、没暗示,对此甚至毫无察觉。萧泾渭要是恼羞成怒,怎么也赖不到她头上。
想了又想,褚优优嘴里不满的叨念:“要发火也应该是我来火吧,他抱着我睡,吃亏的明明是我,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发脾气,没错,要是他敢不高兴的吵我,我得吵的更大声才行,要不显得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