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夜里兵部议事提的是第二天由朝野廷议,但是暂时主持朝政廷议的太子称病,加之霍子玉已经以金印下了几道军令,所以也没有廷议的必要。
就这样,霍子玉即将带兵携大炮离京去往前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无论街头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议论纷纷。
而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太子党知晓,王伾、王叔文和李纯借探望李诵病情之机,来到了东宫。
“殿下,平西郡王离开的话,对我们十分有利呀!”王伾开心地说道。
“尤其是,他还要带走绝大多数虎团和骑兵师人马!”王叔文意味深长地说着,望着李诵。
李诵还在思索着什么,王叔文道:“殿下,成德如今可是有十几门火炮,平西郡王此去,可能会拖延很久。”
几人相互看了看,脸上逐渐都洋溢着笑容,李纯道:“如果皇爷爷过段时间还没有醒过来,是不是就可以……”
王叔文、王伾闻言,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而李诵的呼吸也不禁急促起来:继位!
“是时候联络一些朝官做准备了,殿下,”王伾拱手说道。
“此等事,还是由御史台的人牵头为好,”王叔文建议道:“御史言官王播,此人靠得住,可由他带头上奏,只要他带了头,其他朝官就好借机开口了。”
王叔文一边说,一边望着众人脸色:“一旦形成趋势,殿下继位之事便可板上钉钉,就算平西郡王平叛回京以后也无话可说,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瑾臣(王叔文),陛下该如何……”李诵努力压抑着笑意,问王叔文道。
“父王,前朝早有先例,尊皇爷爷为太上皇便是,”李纯微笑着说。
李诵听到李纯的话,心中略有些不喜,几人说的都是足以杀头的话,这些话由王叔文、王伾这些谋臣说就好,届时出了事也能把罪过推给他们,现在倒好,你怎么自己说了出来?!
自己这个儿子尽管过了弱冠之年,但还是太年轻,但他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开始思索起有没有什么风险。
“殿下,您还有什么担心的事么?”王叔文见到李诵思索的模样,不禁问道。
“孤在重新推算,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细节,”李诵说着,对三人道:“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我们都会万劫不复,所以,不容有任何闪失,所以我们要把每一步都仔细推算清楚才行。”
“殿下英明!”王叔文说着,试探性问道:“要不要联络几个节度使?”
李纯闻言立刻道:“王先生所言甚好,有封疆大吏上表支持,也能更好地向朝臣施压!”
李诵则道:“不到不得已,尽量还是不要动用节度使的力量,那是我们的暗招,过早露出来,反而容易招人议论,说咱们早就图谋不轨,那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一想,李诵所言确实对,自己老爹卧床昏迷,你就联合节度使施压以利于自己上位,别人肯定以为你早有预谋,否则怎么会有节度使平白无故支持你?届时,李诵难免被骂不忠不孝,对名声有损!
四人商议过后,还是决定从现有朝臣和东林党下手,只要东林党里有人支持附议,那其他东林党人即便不同意,也不好直接反对内讧,这样一来,太子党逼宫继位胜算更大!
就这样,几人议定之后,便分头行动去了,开始积极联络朝臣和说服东林党人间接发声,虽然很隐秘,但朝臣出门会客,很快就引起了锦衣卫的注意,两天后,关松在掌握了大量证据后,找到了霍子玉。
霍子玉听完了关松的汇报,立刻便想起了德宗说过的话,“朕要玩一把大的”,看来德宗这次钓鱼是钓的太子党!
想到前世的历史,“永贞革新”牵连而出的“二王八司马”,霍子玉有点头疼,“二王”的王叔文、王伾跟他没什么交情,“八司马”也大多跟他没关系,但这八司马中有刘禹锡和柳宗元,如今听关松说,还有柳公权也牵涉了进去,他不能不出手阻止了!
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二日,霍子玉为德宗守宫三日期满后,甚至来不及回家,便骑马前往宣平坊,他已经有点着急了,毕竟他马上就要带兵去河北了,刘禹锡和柳宗元等人的事,他必须立刻过问一下了!
但等他赶到宣平坊时,只有韩愈和孟郊、李贺在,据韩愈说,柳宗元和白居易、张籍、刘禹锡、柳公权跟韩泰出去喝酒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霍子玉闻言急了:“怎么把会昌和乐天也拉过去了?!”
韩愈见状,迷惑地问道:“就是一起去吃饭喝酒而已,没什么吧……”
孟郊也疑问道:“子玉,出什么事了?”
霍子玉点了点头,然后李贺见状,知道三人要讲重要的事情,于是自觉地出言拱手告退:“孟大爷,小子先出去散散步!”
孟郊微笑摆手道:“去吧去吧,等会再跟你聊大炮的事。”
李贺走后,霍子玉问道:“大哥,怎么着,元吉不是在研究微生物和新式农作物么,怎么又跟你研究大炮?”
“咳,大炮残次率太高,我跟你二哥聊了聊,他旁听到了,就很感兴趣,元吉说如果改良大炮制造工艺、降低残次率,就能帮你大忙了!”孟郊笑着说。
“元吉真的是个好孩子呀,”霍子玉微笑着,又看了看关起的门,然后笑着说:“他可真是天赐我大唐的百炼鬼才呀!”
“哈哈哈,你俩都是天赐大唐的鬼才啊!”孟郊笑着说,随后三人坐了下来。
韩愈问霍子玉道:“子玉,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说把会昌、乐天拉进去了?”
霍子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了望孟郊与韩愈后才道:“大哥,二哥,我离开长安这段时间,长安政局什么样,你们应该知道的吧?”
韩愈闻言,似有所悟地点头道:“你的意思是……太子一派在拉拢他们?”
孟郊早就看透了党争,但他疑问道:“子玉,太子党不是你岳父一派么?你怎么看起来并不同意乐天、子厚他们走近?”
德宗醒来的消息,只有霍仙鸣和霍子玉祖孙知道,哪怕孟郊、韩愈是自己的结拜兄弟,霍子玉也不能告诉他们,因为德宗的计谋太过深重,自己是绝不可能泄露的!
因为一旦他说出去,哪怕韩愈和孟郊口风紧,但他们一定会阻止柳宗元、刘禹锡、白居易等人再接触太子党,这样太子党程异、韩泰等人必然察觉,以自己岳父等人的心机,应该能隐约猜出些什么,这样一来,德宗的计谋落空,自己祖孙和德宗的关系,可就要彻底出现裂纹了。
虽然他并不怕德宗不用他,但是人总得有职业精神,也要对得起德宗的信任,所以他只是对孟郊和韩愈道:“我们东林党须得中立,不该涉及党派之争,何况乐天还是参与了机密建设,与人随意出去吃喝玩乐,一旦喝醉酒说错话了怎么办?”
说着,霍子玉道:“会昌掌握着东林大量商业资料,乐天更是建工负责人,一旦大唐建筑工业机密泄露了,后果多严重?”
孟郊自从参与河东火炮研发后,尤其是新式火炮研发成功后,他出门都是有几名卫士保护,自己连酒都戒了,他当然知道保密的重要性,点头道:“等他们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不过你放心,他们身后本来就跟着锦衣卫的。”
霍子玉闻言,这才稍稍安慰,随后由于很久没回家,便告辞回了家。
但他刚走,元稹便赶了过来,进门行礼后便急忙问道:“大哥、二哥,可知乐天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