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今日出文题,纷纷感觉振奋,大有终于能脱离霍子玉诗神魔爪的感觉!
王建笑着对柳宗元道:“真该把东野和退之也喊来,能在子玉面前打个翻身仗的机会可不多,哈哈哈哈”
“无妨无妨,稍等回去后,我亲自跟二哥报喜!”柳宗元也开心地笑了,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霍子玉见众人喜出望外的样子,郁闷道:“我勒个去的,你们这是多么看不起我啊!”
说完转而望向杜秋娘道:“等他们走了再收拾你!”
杜秋娘闻言一羞,王建等人急道:“不许恐吓席纠大人!”
“就是、就是,”田叔方笑道:“赶紧出题吧,席纠大人。”
杜秋娘欠身一福,微笑道:“诸位都是国家栋梁,也都是心怀天下之人,今日便以家国百姓为题作文如何?”
“好、好、好,这个好!”田叔方闻言急忙叫好。
你道为何?因为他中进士那年,德宗出得题就是“家国百姓”,如今杜秋娘又出这题,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送分题,他怎能不叫好?!
柳宗元闻言,也跟着叫好,因为他和田叔方、刘禹锡是同一年中的进士,“家国百姓”的题目对他们来说都是送分题!
想到这里,柳宗元笑道:“这家国百姓的文题,乃是我中进士那年,也就是三年前的科举题,我至今都会背诵,要不,我先来?”
没等柳宗元说完,霍子玉心里就直呼握草,好家伙,这是撞枪口上了啊!
田叔方也笑道:“不瞒侯爷,我和子厚似乎都是贞元八年的进士,一样的题。”
二人先后将自己当年所作背了一遍,霍子玉对古文言也是稔熟于心的,越听越心凉,好家伙,人家写的真不错,尤其是柳宗元,引用《大学》中“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才有用”,然后围绕家国、百姓的组成关系进行辩证论述,不仅讨论了国家不该“与民争利”,还重点讨论了如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让人叹为观止。
好家伙,不愧是唐宋八大家里排名第二的大文豪,写的太棒了!
霍子玉真心赞叹柳宗元才华的同时,又万分庆幸这文章没有流传后世,否则后世学生又得多一篇背诵全文的苦恼。
饶是霍子玉拍手叫好,柳宗元与王建等人也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田叔方、田伯文也撺掇霍子玉赶紧也写一篇,霍子玉拗不过,便站起身,踱步思考起来。
很快,霍子玉便有了主意,于是缓缓吟诵起来:“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王建与柳宗元听着听着,顿感不妙,田叔方喃喃道:“这,是一首骈赋啊。”
“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霍子玉还在吟诵着。
王建惊奇地说道:“握草,这赋写的妙啊!”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好!好一个‘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柳宗元拍案叫绝道:“这最后两句结语真是高妙精绝啊!”
王建激动地说道:“此赋篇幅虽然不长,但却将宫殿建筑之恢弘壮观、后宫之充盈娇美、宝藏之珍贵丰奢,表现得层次分明而具体形象,再引出史实申明秦之所以统治不能久远在于暴民取材、不施仁爱的结论,警示深刻。全文除了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外,也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尤其这最后两句,通俗易懂、直截了当,堪称绝妙啊!”
杜秋娘自然也是被霍子玉给震撼到了,呆呆地望着霍子玉。
“侯爷高才,在下佩服!”田叔方说着,朝着霍子玉拜了下去,五体投地。
霍子玉见状,赶紧将之扶起。
田叔方诚恳地请教道:“还请侯爷赐教创作此文的初衷原由。”
霍子玉点了点头,环视众人,这才缓缓道:“前些日子,我奉陛下之命,追查拐卖案,将咸阳官场几乎抓空了,后来到羊头村围剿了贼人,解救了数百被拐妇孺,那里距离先秦阿房宫不远,所以,一听到出家国百姓的题,我就不自觉地想起了受苦的百姓们。”
柳宗元以及田家三兄弟都似有所感地点了点头。
王建点头道:“大唐的百姓们太苦了,天下兴盛,他们需要为权贵当牛做马、建房造厦,赶上官商勾结,哄抬地皮和物价,他们全家奔忙或许才能勉强过活;等到天下衰败离乱,他们又被强征兵役甚至被杀。太宗虽说百姓如水,可载舟也可覆舟,但不管载舟覆舟,百姓们在家国之中都很难享福,就像安禄山说的,商人视之如韭菜,官员视之如牛马,这是值得所有人反思的。”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霍子玉不自觉地吟诵了出来。
这首《山坡羊·潼关怀古》,在后世名声极大,传颂极广,也是中学生必背的一首佳作,霍子玉听完王建的话,便不自觉地吟诵了出来,但他这一吟诵不打紧,让在场众人再次被镇住。
田叔方望着霍子玉,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然后起身便再次对着霍子玉跪了下去。
霍子玉赶紧将之扶起,只见田叔方激动的已经涕泪纵横,激动地说道:“侯爷诗句,惊天地、泣鬼神,真乃神人也!”
连王建和柳宗元都激动地对着霍子玉拜了拜,王建激动地说:“就凭这‘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也该代天下百姓拜你!”
田伯文也拱手道:“侯爷心怀黎民百姓,一语道尽百姓命运,令人既感且佩!”
霍子玉连连拱手,众人一番客套,这才重新坐下,而杜秋娘收到王建眼色,立刻作礼而去。
虽然这只是第一轮比试,但霍子玉一文一词太过优秀,导致其他人再也不好比诗文,于是只得玩起了最原始的击鼓传花,众人轮流背对着众人击鼓,鼓声落时,花在谁手,谁喝酒。
这个纯粹考验运气,霍子玉诗文拳脚都排不上用场,与众人一起喝了几壶酒,让柳宗元直呼找到了克制霍子玉的办法!
在场已经没有女眷,田叔方等人忽然感觉自在了很多,田季安喝到痛快时,又把羊皮袄子一脱,大呼道:“侯爷这新酒喝着就是特么痛快,越喝越暖和!”
田叔方今日被霍子玉邀来赴宴,本就激动,加之亲眼目睹霍子玉创作出两首佳作,对霍子玉的崇拜之情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每次喝酒都是一饮而尽,因此很快便醉倒,被霍子玉安排人架到了客房休息。
柳宗元见田叔方醉倒,给王建一使眼色便托故离席,拜别而去。
田伯文见田叔方醉倒离席、柳宗元也走了,大厅中只剩王建、霍子玉以及田季安四人,与霍子玉四目相对后,一起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