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哪位?”
对于一个陌生号码,戴之逸的开头四字就是打招呼和询问对方是谁。他自认为,在零都这块儿还特别是在这个时间点,基本不会接到陌生号码,广告电话和骚扰电话都被系统屏蔽,只能接到熟悉的号码又或者是陌生人的手机号。
“戴董,我对你正在进行的项目了如指掌,那个地方你动不得。”萧世何装成神秘人跟戴之逸沟通:“这个项目会出人命的。”
“你是谁?”戴之逸再次询问对方的身份,项目所在地确实不是个好地方,他想不明白,这个项目信息还是比较保密的,戴安集团里除了项目组的人其他员工都不知道。再就是穆峰集团那边,第一个知道项目信息的是穆阳然后就是穆盈,他们两个可不是随便泄露信息的人,这个人又会是谁。
“这不重要,你要明白你在做一场赌局,一场关于工程队全体成员的性命的赌局。如果该工程队全都死在那,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我知道你很有钱,是个多金人,女儿也非常优秀,但是……这个局我怕你玩不起。”萧世何身体向右倾斜以胳膊肘做支撑,取了个半躺的姿势,看着窗外的雨。
“我知道工程队经验丰富,在开山方面有相当多的经验,但只限于安全情况下。那个地方洪涝频发,多灾多难,工程队毕竟不是抗洪救援队,我知道工程队面对过山体坍塌的情况,但是他们没面对过沼泽和一个人被活埋的场景。如果他们幸运,可能会有人活着回来,但是概率很小;如果发生泥石流或遍布泥潭,我敢保证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
萧世何口气坚定,从小到大在那种环境下生活,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地方。
出于礼貌,戴之逸不好在电话里冲这个陌生人发火。这个项目还是比较保密的,泄密的人极大概率是穆峰集团的问题,当然也不排除项目组有人说漏嘴的可能。
“你的顾虑我也考虑过。项目已经从开始进行到现在,过程中全都是我在出钱,若现在收手,之前的努力都功亏一篑。”对一个陌生人,戴之逸也说出自己的想法:“身边人都以为我疯了,都不看好这个项目。其实我也一样,但我总觉得行不行只有试过才知道。我坚持着,一直撑到现在,马上就会知道能不能做下去,在这个紧要关头我是绝对不会收手的。你说会出人命,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说完,戴之逸挂断电话并把萧世何的号码拉黑。对老头子而言,这个项目绝对不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坚持就能看到希望,除非现实情况已定。
通话中断的声音很明显,有的时候它能让人心旷神怡,有时候它也能让人大失所望。
算算时间,萧世何跟戴之逸的电话谈判也进行的差不多了,穆阳尝试着拨通了萧世何的电话,他不确定萧世何谈完了没。
萧世何心想,那帮工程队现在可以被称为敢死队了,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直到现在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夜阳村那边也不会是好天气,泥石流是必然的。
工程队的队长也不傻,当地情况不容许施工只能往后推,又有谁会拿生命开玩笑。就算戴之逸开出了天价,工程队在收钱时也会犹豫一下,可惜这次他们根本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
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思绪,小时候死在那地方的人太多了,被泥石流淹没的、被洪水冲走的、被泥潭活埋的……
他也很佩服工程队,为了赚一大笔钱,这种要命的项目都敢接。
萧世何闭上眼睛,想着靠听雨来缓解他现在的心情。可突然震动的手机让他再次睁开双眼。
是穆阳的电话。
“喂~”萧世何没精打采的,听他这声音就知道刚才跟戴之逸没谈成,那个好话听不进去的家伙又怎会轻易收手。
“没谈成吧。”穆阳靠在沙发上,听他这语气就知道结果了。
“我记得早就跟你说过,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穆阳昨天是和穆盈一起回家的,也是在三区,但是今天下着大雨,萧世何不能练车,他也不会去酒吧。至于杨蕊,白天的酒吧本就没客,她也没那个必要去酒吧侯着,一切等雨停了再说。
“执着,”萧世何说:“我都跟他说接下来可能会闹出人命,可他并不相信,还说让我拭目以待。”
“他就是那个样子,等到最后出人命了才可能收手。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多少钱能换回一条命。”穆阳望了望墙上挂着的复古式吊钟,根据他从那个地方回零都的时间来看,工程队已经到了。
“不是,如果最后真出事儿了,你也脱不了干系。因为方案是我们一起做出来的。如果当初你不答应他,这个项目根本没法进行,这一连串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萧世何说:“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
“你放心,就是真出事儿了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只是提供方案,前提是因为戴之逸想做。等到出事儿的时候也都是因为戴之逸走出那危险的一步。我们的方案是最好的,没有一点瑕疵。工程队出了意外也只是戴之逸的事儿,我们想帮忙都无从下手,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穆阳早已撤出这个局,无论怎样都没他的事儿。
“你当初想到会有现在的情景吗?”萧世何问。
“没有,”穆阳说:“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可能会闹出人命,我也去现场勘察过,那个山洞非常适合爆破,就是山洪灾害太多。就像你说的,戴之逸纯属扯淡。但我没想到他会牵扯出人命来,还是整个工程队的人。”
“那个工程队里有抗洪救援队的人吗?或者说他们有抗洪救灾的经验。”萧世何问。
“他们都是零都的工程队,跟抗洪救援没关系。”
“那他们只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