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黑色交缠的烟气袅袅舔舐西装外套的衣角前,便已然被无形的重力压得无法蔓延,像是碰到无形的斥力构筑的保护层,这个时候,保罗·魏尔伦已经将凝视的目光投向远方。
“那么,是在那里?”
浅金发的青年低语一句,修长的身姿几下凌空跳跃,便优雅快速地离开了被重力压制无法迅速蔓延异能力的司汤达身边,向着眼中的目的地靠近。
血腥味。
还未超过两小时,非常新鲜。
脚步接近事件的终点,保罗·魏尔伦挑起眉头。
面前的场景俨然进入视野之中,着实离奇得令这名实力强悍的法国超越者也升起了几分匪夷所思的心情。
没有任何大场面的奇异之处,入眼是一名受伤的男人,约摸二十来岁将近三十岁的模样,正痛苦地扭曲了面部表情,抱着血淋淋的腹部从里面掏出一把长刀。
湿漉漉的血液随着男人的动作倾泻洒出。
保罗·魏尔伦的面孔上罕见地露出一抹感兴趣的表情。
从神色来看,这名男人无疑是疼痛的,满头的汗珠和咬紧的牙关都是最好的佐证。
但是,在这个人的身上,就连旁观者都感受到了一种轻松的心情。
疼痛是肉体层面。
释然是精神层面。
“受虐者俱乐部的一员吗?”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半个身子都是血的男人艰难地转过头,被汗水与痛苦遮蔽的眼睛用力睁开看向来人。
保罗·魏尔伦没能预料到会在男人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魏、魏尔伦干部?”
——“干部”?
这个称谓,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午后的阳光并不阴郁,晴朗的光线照映着大地,建筑物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城镇高高低低的影子汇聚在一起,仿佛酝酿起阴影的泥沼。
保罗·魏尔伦立于高处,环顾四周,在忽然变得所有人皆可望见的庞大裂缝附近,捕捉到了他的目的地。
也是探秘的源头。
那道裂缝的开端正下方。
只是,下方的场景居然能和自己连上关系?
“人际关系六度理论”申明,世界上任何两个人之间所间隔的关系不会超过六度,最多通过六个人,就能认识任何一名陌生人。就算是这样……
难以察觉地一愣后,保罗·魏尔伦终于多用了几分心思来看看眼下的处境了。
本来……这种事儿倒是与他无关。
保罗·魏尔伦之所以来到意大利是因为友人M·B·A突然提到了斯特芳·马拉美,于是心生疑惑,怀疑那个男人又要做什么。
至于,这道裂缝的影响和面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谁在乎?
至少保罗·魏尔伦不会有拯救世界阻止灾难的志向。——他往往是作为相反的角色。
这点自知之明,自认并非人类的法国青年还是有的,或者说,再清楚不过。
倒是现在,因为前搭档阿蒂尔·兰波与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的交易,保罗·魏尔伦好歹还在港口黑手党挂名着干部一职,只是近段时间一直靠着阿蒂尔·兰波的掩护在欧洲活动,没有前去日本罢了。
“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保罗·魏尔伦的语调显然是平淡的疑惑。
“乒铃——!”
对于这位魏尔伦干部对自己的伤情视而不见,只是纯粹不解的问话,半身都是血的男人浑身抽搐颤抖着将从腹部贯穿伤取出的刀扔在地上,闭着眼喘气,显然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来解答问题。
血色早在男人的脸上流失,沾着血的一张脸呲着牙扭曲得不像话儿。
保罗·魏尔伦多看了几眼,饶有兴味地断定:“是‘破翁记’——‘法官’的异能力作用,他可最擅长颠倒黑白、嫁祸于人了。”
只是这次,嫁祸的东西是一把长刀。
锃亮锋利的刀刃落在地上,哪怕表面还有血污,仍然能看出其本身优秀的材质。
“你是个普通人,甚至没有异能力,什么人会花钱请他来对付你?嗯……还有这道裂缝突然发生的事情,你们有什么关系吗?”保罗·魏尔伦吐出的话语不紧不慢,仿佛只是寻常的问候话语。
“我……不知道,魏尔伦干部。”男人脱力般倒在地上,断断续续开口,近乎到临界点的痛楚甚至令男人没有闲暇抬头正视空中居高临下的俊美青年,“我叫水野,一个月前因为……本部的……任务,来到意大利……出差。”
保罗·魏尔伦,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
这名占据着干部高位的外国青年很少露面,在特定方面没有接触过他的成员甚至不知道组织里有这个人存在,据说工作是专职负责港口黑手党内部的暗杀部门培训。
水野并不熟悉这名相貌但凡见过便不会忘记的外国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