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客人们喜欢啊。”店主低下头,看了看咖啡壶,问白川泉,“客人要来杯拿铁么,石川先生来店里只会点黑咖啡不加糖,一般的年轻人可受不了。”
白川泉管不了也不想管他人的口味问题,忍不住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儿:“石川……”
黑发年轻人询问的目光落在一件宽松大衣遮住了内里精英白领打扮的青年身上,得到对方回眸。
“是石川三四郎——啊,我猜到你在想哪个熟悉的人了。”石川三四郎说,“但是,石川在日本可不是像太宰那样罕见的姓氏,我前不久还让人去清理了一个相同姓氏的家伙呢。”
“清理”?
虽然用词很含蓄,但是军警口中说的“清理”听起来怎么能比港口黑手党还“黑”啊?
压根是杀掉了吧?!
白川泉默默腹诽,心态终于从闲适的日常片场转出,正视起眼前的青年是派出未成年卧底进入港口黑手党的军警方知情高层。
青年体格修长,白川泉却可以在他的举止中看出肌群之间隐隐的爆发力——最起码是个勤于磨炼自我的人。
精通武术格斗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之间的区别,不仅仅在于实战,单纯看流露的气息就能感受得到。
一旦出现变故,锻炼而来近乎本能的反应会拯救他们的命,而不在乎这方面的人,是没有这种意识的。
在港口黑手党就职文职工作的白川泉,只介于这两者之间。
简单来说。
有敏锐本能,但不多。
有战斗意识,但不多。
有对抗能力,但也不多。
往往头脑意识到了,身体还没反应过来。
文职人员没有天天往训练场跑、缺乏丰富的对战手段有什么错呢……
被Ace简单的一杯茶给药倒这种事儿白川泉绝不承认是因为他身上缺少青年身上带给人的这种练家子观感和直觉。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白川泉说。
石川三四郎对此点点头,似乎知道白川泉在想什么,又似乎只是在认同话语的表面——关于姓氏的话题。
“很正常,我可以理解。”石川三四郎散漫地说。
“这是工作习惯的一种形式,所有人身上都有这种痕迹。”
“啊,对就职的会社持有信心是很正常的事情吧?”白川泉说,看着店长给倒出的半杯咖啡点上奶泡,对方的手如同墙上的古旧钟摆稳定,轻微抖动几下,杯子里的拉花图案很快变成了一只在湖面上睡着了的天鹅,波纹在它身下轻轻荡漾。
工作会社港口黑手党是反派阵营,对它吸引仇恨值、立敌无数的属性持有信心,也是未成年从业人员的一种认知清晰。
“好厉害……”盯着杯子里那枚压好的咖啡拉花,白川泉眸中一亮,仿佛忽然来了兴致觉得自己是时候去培养一个新兴趣,毕竟,兴趣可是陶冶情操的必备品。
“看样子老板的独家手艺比我更容易吸引你的目光……”石川三四郎幽幽的声音出现在白川泉耳边。
白川泉眨眨眼,不好意思地转头笑了:“当然、抱歉抱歉啦——我没有忘记正事。”
黑发年轻人蓝眸之中似乎有几分讨好的歉意,也知道自己在和他人约见的时候兴趣转移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儿。
石川三四郎当然没有生气,更别说白川泉诚恳的做派也不会让大部分人维持怒火。
青年只是微微挑眉:“我就说你很……”
顶着白川泉逐渐危险的目光,石川三四郎没有把后面的形容词说出。
很配合。
如果正宗白鸟身在此处,见到这样眉飞色舞的“旭山”,也是不敢相认的。
石川三四郎在这家喫茶店里的举止作风与平日大相径庭,神色鲜活得令人怀疑身份,是会怀疑是否有同卵双胞胎的地步。
举起咖啡杯抿了口,石川三四郎继续说,“言归正传,你想见我也就是为了那件事儿,你唯一不可能知道的那件事儿。”
“那些推三阻四想给你加上限制、以此威胁控制你的老家伙已经死光了,我也就直说了。”
“所以,你清楚我主动找你的目的?还是说,你认为你清楚?”白川泉听得忍不住皱眉,目光直视着面前的石川三四郎,“什么叫做……‘老家伙已经死光了’?”
黑发年轻人的不快语气并没有让青年表露出任何神情变化。
在不动声色这方面,仅仅是流露的细节,石川三四郎又显得像是那名位身居高位的“旭山”了。
“嘛,也不算吧……不过较真起来,我是那群人之中最后的知情人没错!”石川三四郎笑起来。
“‘书’使你诞生。”
没有任何铺垫,石川三四郎直接开口——身边聪明人大多数都有谜语人习性(包括他自己)的白川泉下意识感到了不习惯。
石川三四郎笑起来的模样非常符合青年年纪,带着些热情:“我认为,你是‘书’的孩子,又或许,是它本身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