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矜欢在伤怀小储君之事,皇帝这边正忙着处理王氏家族盘根错节的那些关系。
帝王之术,在于一个斩草除根,他不可能放任有任何王家的血脉存留于世。
开始皇帝还有些心软,但是陆矜欢的阿弟陆成煜倒是多次上书,奏请定要将王家处置干净。
他在王家多年,早已熟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很快就把那些明的暗的关系,都理出来,汇成名录,交给了皇帝。
这日下朝后,皇帝又命几个朝臣商量王家余孽最后处置的事情。
说完,才放人离开。
都是皇帝重用的人,张公公客客气气将人送了出去。
只是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傅怀瑾,感到有些奇怪,他直接好奇向张大人问了一句,“傅大人平日里瞧着精神尚好,今儿这是怎么了?整个人都不太好的样子。”
张大人原本跟傅怀瑾不太对付,但是他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嘲弄一笑,“他啊,这不活该呢嘛。”
张公公眉心一跳,很是不解,“此话怎讲?”
“这位傅大人娶了两房夫人,第一任去得早,他个薄情寡义的,马上又娶了新夫人,可惜傅大人子嗣艰难,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但是据说他那新夫人,胎不稳。”
“没多久这孩子就在肚子里死了,还没生出来呢,我看他坏事做多了,迟早要完,之前我就说他这孩子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现在到处寻人问药,想要重新怀上一个,他现在总往那个毒妇房里去,也是有心无力吧,一看就是给累的。”
张大人说完嗤笑一声,脸上全是一副恶有恶报的模样。
他至今还记得李侍郎的女儿李柔将他夫人推到御湖中的事情。
说来也是,当初他说李侍郎的时候,这傅怀瑾还来劝过他一回。
他说这人平白无故怎么会这么好心,想来就是因着不同村长的关系,才这般行事。
张公公倒是心思灵巧的,他知道傅怀瑾身上的一些辛密,这一直没有子嗣的人,怎么忽然就有了孩子呢?
很快他就联想起傅怀瑾和陆矜欢之间的事情。
陆矜欢在宫里还召见了一回李婆子,还给傅怀瑾松了东西,虽说没有直接送过来,但是里面的事情,张公公比皇帝知道的还清楚。
这子嗣来得蹊跷,恐怕就是陆矜欢所为。
只是这傅怀瑾看上去不太寻常,张公公恐怕出问题,就赶紧送走张大人,而后转身就和皇帝说起了这件事。
萧奕祈听了转动着玉扳指,想起之前陆矜欢看到傅怀瑾的夫人有孕之后,说的那番似是而非的话。
看她神色,似乎早就意料到傅怀瑾的夫人会怀上子嗣一般。
如此一想,心里便有了计较:“你暗地里,派人盯着,尤其让人把傅怀瑾这些事,前因后果都弄清楚,朕要一个答案。”
张公公赶紧回了一句是。
马上就去安排了。
但是皇帝看了张公公一眼,提醒了一句,“秘密行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张公公本来觉得皇帝这陆矜欢这些时日,两人有了隔阂,他们这些做宫人的也不好相劝。
正觉得这件事和陆矜欢有些关系,要和承欢宫通一声气。
但皇帝这样发话,定然是不能告诉那边了。
张公公难免有些无奈,这主子们何时才能和好,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好过一些。
张公公是萧奕祈身边得用的人,他安排下去事情,很快就得到了结果。
皇帝皱着眉扫了一眼,随后就摆驾承欢宫。
然而真的到了承欢宫门口,皇帝就有些退却了。
现在他的皇后是陆矜欢,可是她一直抗拒去坤宁宫,还在这个小小的承欢宫待着,如此名不正言不顺。
以为顺着陆矜欢的意思,她总会有一天和自己说,主动再去坤宁宫。
但这么些时日过去了,陆矜欢都没有派遣过一个宫人去金銮殿。
向他说过一句话。
看起来她根本就没有将中宫之位放在心上。
皇帝闭了闭眼,让自己千万要沉住气,傅怀瑾的事情和陆矜欢有莫大的关系,他借口来看她。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之前那般,没说几句话就不欢而散了。
哪知进了承欢宫,里面伺候的人都没在,皇帝紧紧拢着眉心,“怎么没人?”
张公公也是奇怪,便绕开喊了两声也没有人答应,倒是看到一处有火光,便凑近了一看。
竟然是满地的纸灰!!
这深宫之中,最为忌讳的便是私自祭奠之事,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说成是诅咒或者巫术。
张公公吓得不行,“你是承欢宫的宫人,为何在此违反宫规,大胆!”
宫人顿时抖得跟筛子一样,只能哆哆嗦嗦地解释,但是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萧奕祈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而后直接迈着步子走了两步。
忽然顿住,才道:“让你们主子出来,就说朕来了。”
皇帝原本想像之前那般,去陆矜欢的寝殿看她如何了。
但是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情,直接去了内殿,在正上方端坐,等着陆矜欢来。
陆矜欢来的时候,她看上去神色很差,靠近皇帝,他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苦涩的药香。
皇帝转动了下手上的玉扳指,实则心里莫名感到不踏实,他看着陆矜欢轻声问道:“外面的东西,你让焚的?”
“是。”
陆矜欢没有辩驳,她其实还晾了皇帝好一会儿,才姗姗来迟。
就是小储君的东西也不少,故而就耽误了许久。
但是皇帝这些他都不知道。
在陆矜欢看来这个孩子没了,都是王家的错,也是他命不好,既然是这样那就多给他焚点东西,日后在地下,也能贿赂贿赂,让他下辈子不要这般难过了。
而且陆矜欢她也是孩子的母亲,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她当然会痛,有些东西她自然也要为这个孩子张罗张罗。
皇帝冷冷地看着陆矜欢,忽然讽刺地笑了,“现在你是不顾宫规在行事,作为皇后,你这个头倒是开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