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祈拉着她一起坐在这天底下,至高无上的宝座上,这是一国之君才能坐的龙椅。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伸手搭在扶手上,他轻轻地抚摸着龙头,低声喃喃道:“这龙椅总归是我的。”
陆矜欢离得近,听得分明,她倏地偏过头去看皇帝。
恰好看到了他眸子里暗藏的疯狂。
陆矜欢心头猛地一颤,所以关于今天这一切,皇帝是何时谋划好的?
还有他答应的为她父亲翻案之事,会不会也只是计谋中的一环?
她此刻只觉得在她身边的萧奕祈是灼人的,更灼人的是她身下的这个宝座。
甚至是这空旷的金銮殿,也在燃烧着熊熊烈火。
她宛如深陷熔化人的火炉,灼伤了她,又痛又喘不上气来。
若继续还待着这里,她将会灰飞烟灭。
萧奕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抚摸着龙椅的纹路。
心里却莫名感到孤寒,这样冷漠独孤的路,他走了太久了。
终于身边有了陆矜欢,他轻声道:“囡囡,朕想过这一天无数次,今天终于实现了。”
“囡囡知不知道朕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久吗?”
陆矜欢愣住,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敢回话。
萧奕祈却没有管她这会儿脸上是什么表情。
笑着继续说道:“朕当初与王婉儿成亲当晚,她便是和刘园钧同房的,朕那会儿便是在外面等着他们,直至天明。”
“看到这两个人从朕的龙床上颠龙倒凤,朕却是激动又兴奋,囡囡猜猜这是为何?”
陆矜欢冷不伶仃被问到,她觉得此刻的皇帝状态很是不对,便不想回复他。
萧奕祈抓着陆矜欢的手,却加大了些力道。
让她不得不说,她声音微颤,低低地回道:“妾身猜不到。”
萧奕祈笑得肆意,“自是因为,朕抓到了皇后,也就是王家的要害,从那一刻开始,朕便知晓,朕不会一直成为他们的傀儡。”
“这是皇后亲自把把柄送到了朕的面前。”
陆矜欢却听得头皮发麻,心头一颤。
皇帝和皇后结为夫妻,已有好几载了,这么些年来,他便是硬生生地忍耐和等待。
伺机去报复王家,这所有的谋划一环扣一环,长达七八年之久,皇帝果然不简单,心思深沉到让你害怕。
陆矜欢只觉得全身都是冷的,她想立刻逃离皇帝身边,想要和萧奕祈坐的远一些,至少不要这样亲昵。
可是皇帝的手紧紧地抓着她,从未有过的用力,她逃不掉,只能被他控制住。
当然陆矜欢也不能逃,因为她这个时候,与王婉儿是不同的,她是皇帝最为亲密的人。
要是她表面上显露半分恐惧,恐怕皇帝不会轻易放过她。
甚至会在心里因此而冒出些别的想法来。
这些想法,在心机如此深沉的皇帝身上冒出来,那极有可能就是她的催命符。
萧奕祈缓缓地将他整个人都依靠在宝座之上,他还不忘将陆矜欢肤如凝脂的手,放在手中把玩,“这人只要有了情,便有了容易被人击溃的地方。”
“王婉儿自以为是,她耀武扬威惯了,是以对刘园钧心生爱慕,便也不顾一切要和他在一起。”
“你说换个小心的,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藏好,怎么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皇帝越说脸上的笑意越盛,眼神都透露出狂热的光来,“她不仅如此,要不是因为她头脑发热,想要的太多,对刘园钧又是情深似海。”
“刘园钧就是稍稍在意她几回,不经意间展露出对孩子的在意。”
“王婉儿便要拼了命,不顾一切后果,甚至以为朕还是当年那个无权无势的傀儡,想要和朕交易,生生地将把柄送到朕的没钱奶奶来。”
“囡囡,你说这王婉儿是不是蠢笨如斯?”
陆矜欢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刘园钧和皇后在一起,也不是因为有感情。
皇后如今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还有大殿之上方才发生的那些事,都是皇帝一手谋划。
她猜想着这些事,心里不由得害怕了起来,也想起了她的孩子。
陆矜欢不禁想,会不会她在皇帝的眼里,也是和皇后一般蠢不可及?
萧奕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很是在意她的反应,偏过头来盯着她,一动不动,“囡囡为何不回朕的话?”
陆矜欢像是被猎人盯住的猎物般,浑身僵硬了几分,她冷静了几分,而后让自己面色自如浅浅地弯了弯唇角。
才向皇帝看过去,“妾身也是很是叹息,竟不知陛下这些年是这样过来的,有许多的不快乐,痛苦都是由您一人担着。”
“妾身有心疼,但也不仅仅是心疼,只是觉得难过,但现在又感到松口气,轻舟已过万重山,陛下终究还是赢了所有,今日这些事,该是好生庆祝一番的。”
她的唇角的笑意不多不少,陆矜欢能说出这些话,都是因为她在皇帝身边,一向如此。
只要感受到了威胁,她便会说这些话来安抚皇帝,像是成了一种不用多想的习惯。
现在她心中满是恐惧和害怕,她也不想离皇帝这般亲近。
但陆矜欢就是能这样,用轻柔的语气和皇帝说出这些让他心情好的话来。
就是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发觉她说这番话,并不是发自内心。
或是他并不想听她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他盯着陆矜欢的脸,目光轻轻地扫过。
淡淡问道:“囡囡就没有别的事情,想要问问朕的吗?”
陆矜欢心里七上八下,脑子转得极快,几经思索后,才轻轻叹息,“妾身终于等到了今日,又是兴奋又是激动。”
“就是可惜了,那李太医竟然在这个时候消失了,不知何时才能将他缉拿归案,这样王老大人的罪名方才好定下。”
萧奕祈忽而弯了弯唇,“李太医并没有消失。”
陆矜欢怔住,皇帝这话的意思是,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