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都打发了

世子回来了,流烟却不见人影,侯府的下人皆是缄默,就像府里没有这个人一样。

底下的人却悄悄传起来了,流烟被世子养在外面的消息。

一度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琥珀气冲冲地提着小水壶走进偏房,“砰”地将水壶放在桌上。

白榆瞥了一眼琥珀,“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琥珀的脸也不知是晒红的还是气红的,“那群长舌妇,以后下了地府迟早被阎王爷缴了舌头!”

“替流烟气的?”白榆有些好笑,“平日也没见你们多好。”

琥珀哼了一声,“谁替她气了,鼻孔朝天,还以为自己是这府里的姑娘,到头来还不是一个爬床的,还不如我们呢!”

“那你气什么。”

“她、她们传瞎话,说我嫉妒流烟,还嚼舌根嚼到我娘面前去了!”琥珀愤愤。

说着还揉了揉胳膊,“我娘问都不问就上手掐我,信她们的瞎话都不信我。”

“行了,别瞎传了。”青檀端着用过的茶碗蝶盏进来,“这么闲就去洗了。”

琥珀有些不情愿,“明明是她们乱嚼舌根。”

青檀瞪了她一眼,“若不是你跟她们瞎聊,能传出这些瞎话,你娘揍得你不冤枉!”

末了,她又警醒了琥珀一句,“琥珀,你老子娘的面子是你老子娘的,不是你的。”

“若是你还这么多嘴多舌,这玉徽园怕是要容不下你了。”

琥珀一愣,顿时腾得站起来,“青檀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夫人准备给世子的通房。”

“可惜世子一心在少夫人的身上,以后你也同流烟一样,是个爬床的!”

青檀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她不过是好意提醒,琥珀老子娘送她来少夫人的跟前,就是让她来长长脸,日后出嫁少夫人添一份妆,也是脸面。

日后夫君就算做了官,想着她曾在信陵侯府的少夫人跟前伺候过的关系上,她也不会过得太差。

琥珀不分青红皂白便罢了,居然瞎扯些胡话!

纪韫璋回到园子的时候,三个丫鬟跪在廊下,琥珀和青檀的头发披散着,脸上手臂上也是抓伤。

屋里荣佩兰正伏在桌案上,写着什么,左手边是厚厚一摞账本。

他知道母亲已经开始慢慢在教她打理家业,靠近,清秀的小楷密密麻麻记着入库出货的数量对比。

“娘子。”

荣佩兰头也没抬,“桌上有荔枝,这几日我吃上火了,你吃吧。”

话才落音,头顶那道炙热的视线,愈渐浓烈,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她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然后淡淡道,“葵水。”

眼前的人眼见着眼里的光瞬间熄灭。

荣佩兰侧头看了纪韫璋两眼,朝外努了努嘴,“你不问问?”

纪韫璋剥开一颗润白的荔枝,“问什么,你应当如何就该如何。”

荣佩兰抿唇一笑,然后朝门口扬声道,“都进来。”

三人进来后垂首立在门边。

荣佩兰看也不看她们的,一边继续写自己的东西,一边道,“琥珀,回你的原处,玉徽园不需要一个日日往外传话的传声筒。”

琥珀脸都白了,她被赶了出去,日后管事哪里会再给她安排主子跟前的活儿,若是再被夫人赶到庄子上去,她这一生的前途就没了。

“青檀,同室操戈,回原处。”

“白榆,袖手旁边,回原处。”

白榆扑通一下跪下,膝行到纪韫璋的脚边,“世子,奴婢没有袖手旁观,奴婢……”

“白榆。”荣佩兰放下手中的狼毫,拿起一旁的湿帕子擦了擦手指,看向匍匐在纪韫璋脚边的人。

“我应该再加一句,火上浇油。”

白榆咬了咬下唇,直起身来,直直地迎上荣佩兰的目光,“少夫人,我和青檀都是夫人给世子挑的通房,待您有孕便会开脸。”

“您没有不能赶走我们!”

原本旁观的纪韫璋立刻挪了几步,离白榆远了些,一脸别沾边的神情。

“什么通房,我怎不知!”

“我……”原本白榆还想再辩驳几句,抬眼就看到避之不及的世子,就知若是世子不愿保她,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了。

白榆脸色煞白地瘫坐在地上。

青檀垂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荣佩兰的声音很轻,“我知道我面嫩,你们都是府里的家生子,老子娘都是在主子面前得脸的老人。”

“可若想仗着这点脸面,想在玉徽园里撒泼,趁早些走人。”

青檀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能够服侍少夫人一场,是奴婢之幸。”

荣佩兰自进侯府起,流烟,青檀,白榆,琥珀四个丫头被拨过来。

这个四个丫头是来做什么的不言而喻。

她不介意做个贤淑大气的主母,可若迫不及待就想骑上来了,就别她

荣佩兰知道自己一下就打发了四个丫鬟,明天指不定府里会传成什么样。

纪韫璋看着难得发难的小娘子,贴心地给她倒了杯茶,“娘子,果然火气大,消消火。”

荣佩兰端着茶杯睨了他一眼,“舍不得?”

纪韫璋摸了摸鼻子,他爹说得果然没错,来葵水的女人不能惹。

她也不再揪着纪韫璋,他除了两个贴身小厮,玉徽园的丫鬟像训练的士兵似的,一把子力气都有,机灵的却没几个。

流烟是五年前,舅舅家钟家问斩后,他从乞儿堆里救出来的。

因此流烟成了玉徽园里唯一的贴身丫鬟。

荣佩兰翻开那摞账本,最上面的一本,头也不抬道,“你的那两个小厮,吉星最机灵,明日让他帮我去下人堆里走一圈。”

“对了,别让他露了风声。”末了,荣佩兰又扭头交代了一句。

纪韫璋哑然,丫鬟都打发走了,她倒是使唤起他来了。

荣佩兰坐在桌案边,脊背挺得直直的,手里写字的速度极快。

钟氏前两日还在说,她是个做买卖的好苗子,脑子活络还勤快。

若是她能早两年嫁进来,现在恐怕已经是一把好手了。

顺带最后还吐槽了一下亲儿子,日后离了媳妇儿恐怕得饿死。

纪韫璋,“……”

他难道就在娘亲的眼中就这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