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做的。”
突然出现的一声长叹下。
温酒的眼前升降许许多多的红色碎片。
梦境碎了。
“前辈打破梦术，想必是有话想要说。”她飞身到虚空半处，杏眸落在扬起一丝波动的地方，“何不现身一见？”
一声轻笑声落下。
紫色的光芒从四方汇集成一道女子的娉婷身影。
清艳不可方物的脸刹一出现。
好似美人从梦境之中走出来，温酒双手交叠在胸前，眉眼精致明艳，不卑不亢。
周身的灵力丝毫不逊色于千年之魂。
“小阿酒，我记得你。”
秦惊芙飘过来，布满沧海桑田的美眸中浮现出慈爱的目光。她对温酒疑惑的眼神温柔一笑，“我在穿越前，是你师娘的至交好友。曾在清虚子身边见过你一次。那时候你还是萝卜丁······你既在，阿珩可在？”
“在的。”温酒收起讶色垂眸。
前世之时，师娘因为妖身只跟随师父在青云观待过一段极短的时间。
师娘她虽为狐妖，性情却纯真善良之至。
经常帮逃课的自己说好话，也因为是她，温酒才愿意拿出自己的一半灵识给她的胞弟寄养。
“我经历了许多，白珩一直在我的灵识内。”温酒抬眸，“当年因为你戴着面纱，我没有瞧清你的容颜。前辈，穿越千年前的缘由可是因为师娘之死？”
随着话题的逐渐沉重。
虚空中的气氛变了味，秦惊芙冷静自持的脸色大变，皱眉道，“这些事情不关你们小辈的事，万万不要再去打探十年前的事情！”
她转而软下来，劝道：“此事是玄门之过，如今你师父好不容易放下尘心，莫要再扰乱他的道心了。如今的八方煞气的局势，容不得玄门失去一个清虚子。”
“是。”
温酒乖乖应着。
他们的事情她本来也不甚在意，只是白珩和她关系很大。
她想要掌控更多的情报罢了。
但是他们要是不愿意说，那便不说。
秦惊芙见她脸色静下来，眉眼恢复初见的慈爱。
她缓缓道：“小阿酒，煞气早在千年前就氤氲出了果。我穿越之后你的师祖青沅已经遭迫害而亡，当时的玄门青沅的威望很高。我只得花费半生修为为她再谋一世，联手对付瘟神蜚一党。
集聚玄门上上下下近万道友之力，马上要破山而出的蜚被重新镇压在泰山之下。那场大战玄门战损一半，众人认为此事已了。我和青沅亦是如此认为，可重伤的青沅三十多岁早逝后。
应鄞悲痛下，竟然听信了南疆邪巫的话，认为瘟神蜚能够救活他的妻子，把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了蜚······
等我和江绥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封印松动，最长维持千年，我和青沅在冥王的助力下灵魂得以在人世沉睡，为的就是找到能够带领玄门再度封印蜚的人。”
千年的故事在她只言片语中传达给温酒。
而温酒经历过青沅和秦惊芙两次的梦境，对其中的刀光剑影几乎能够感同身受。
她想到秦惊芙的梦境在红玫瑰手中，追根溯源。
“我会将前辈你的意思传达给玄门，只是，我有一个疑问。”温酒道。
“你问。”
在她开口前，秦惊芙大约猜到了些许。等到亲耳听到周生鸪这个名字，她知道有些事情和人真的躲不过。
秦惊芙道：“如果你相信我，那就放下对周生鸪的防备吧。”
温酒诧异了下，“难不成这人和江逾白真的有过一世亲缘？”
那之前对他所作的那些事情岂不是淹了自家的庙。
秦惊芙眸色闪了闪，“有些事情还是等当事人记起亲口告诉你为好。小阿酒，听了这么多，我相信你已经有自己的感受和感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天赋也是我平生见过最高的。”
她的语气愈加沉重。
而温酒的眼皮也跳得越加频繁，心头也莫名有种千斤重的压力。
“你可愿意带领玄门，再次封印蜚？”
果不其然。
听到秦惊芙郑重的交付，温酒自嘲一笑，“前辈，这一世的我和以往大不相同，我已经没有降妖除魔的斗志了。”
“龙虎山这一代拔尖弟子还是很多的。”她加道。
做英雄这件事情吧，有信仰支撑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二十四岁的温酒重度抑郁症，对这个世界的热爱都在慢慢减少，又怎么能够承担得起万千苍生的性命。
“我现在也没什么志向了，忙里偷闲，这样对我正正好。”
秦惊芙皱眉道：“这些话你扪心自问，好好问问自己真的认命了！小阿酒？”
留给她的时间的不多。
这个世界又有着如此大的隐患，语气也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温酒漫不经心一笑，“认命。”
“你这般颓废的样子可对得起三清祖师！小阿酒，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作为长辈我接受不了你没有努力过没有尝试过就打退堂鼓；作为师者，我痛心。你认为逃避能够解决问题吗？你身体的另一个意识也是你自己，她的相逼何尝不是逃避的一种体现！”
“逝者不可追，你最小的弟弟已经投胎转世。”
“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尽快走出来，保护好仍在世上陪伴着你的人啊小阿酒！”
话语足够锋利，像是刀刃划破温酒给自己编织已久的保护壳。
她神色怔怔，良久不语。
一双半垂的杏眸中却满是震撼。
这种震撼，不同于山崩地裂，而是如同春日发芽的小草，从内心长出向着阳光生长，触目所及满是蓬勃之气。
温酒呐呐道：“知来者之可追。”
她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脑子内一片清明。
一直提防体内另一个自己的厚厚屏障也应声而碎，是啊，都是逃避的她。
为什么要怕自己呢？
她与体内的温酒，不都是希望身边的人好好的吗？
“多谢前辈！”温酒行大礼。
秦惊芙叹了口气，“我知你吃的苦良多，可是小阿酒，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是你并不是一个人，记住，你的重生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而言，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