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泣着把手里的药瓶攥紧，想救长公主却无能为力。
赫尔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有些发白。
“姑姑。”
唯一对自己即将要死这件事看的比较淡定的人反而是长公主她自己，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哭什么。”
“人这一辈子总是要死的，不过是早晚得事罢了。”
“早死也好，可以早点投胎重新开始。”
“下辈子，希望我生在平凡人家，只当一个平凡的人，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自由的生活。”
“只是唯一觉得遗憾，没能见阿誉最后一面。”
“也没能听到，他叫我一声娘亲。”
长公主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越发吃力。
方锦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大把外面有钱都买不到的药丸，用最菁纯的灵泉水精华制作而成的药丸，送到长公主嘴边她都不肯吃。
她撇过头，眼巴巴的看着方锦绣通红的双眼。
“本宫都要死了，听不到阿誉叫我一声娘，难道你也不愿意叫吗？”
方锦绣哽咽着开口，“我不是不想叫，等您好了，你想听多少声都可以。”
“既然你想听我们叫你娘亲，就张嘴把这些药丸都吃了。”
“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您的，我不会让您死的！”
方锦绣话音刚落，长公主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样，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原来内出血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她却一直在忍着。
“我，我不行了。”
“叫，叫娘。”
她死死抓着方锦绣的手腕，不让她动。
固执地盯着她，一直盯着她。
方锦绣不是不想满足婆婆最后一个心愿，她总觉得，既然她这么执念要听这声娘，说不定能靠着这股执念撑下去。
心脏大动脉被刺破算什么，她被世人称为神医，老天爷还给她开了一个这么大的金手指，难道她真的救不回来长公主吗？
不，不，不可能。
应该只是需要时间，她一定可以想到办法救她。
长公主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了下来，抓着方锦绣手腕的手也倏地松开，重重垂落。
“真，倔啊。”
“娘！”
最后那一刻，方锦绣满脸惊恐的喊出了她最想听的称呼，长公主面带微笑的闭上了双眼。
胸口不在起伏，呼吸也停止了。
“姑姑！”
赫尔盛痛哭大喊，方锦绣双臂收紧，把长公主死死抱在怀里，内心痛苦翻腾。
赫尔盛恨极了那几个禁军侍卫，包括主谋贺公公，因为长公主的死，赫尔盛愤怒到了极点，下令将这几个人处以极刑。
三千六百刀的凌迟之刑，一刀都不能少！
那些人痛哭求饶，但已经没人在乎了。
赫尔盛走到方锦绣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姑姑怎么会死。”
方锦绣麻木的流泪，抱着长公主的尸体自责说道。
“娘是为了保护我。”
“赫尔盛，我要带她回大熙。”
听到这话赫尔盛死死皱眉，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不行，姑姑是我西夏皇室血脉，死后当入皇陵长眠，你不能带走她。”
方锦绣根本就不是在跟赫尔盛征求意见。
“你不同意我也会带走她。”
“你们西夏皇室就像是一座牢笼，已经利用她，困了她大半生，现在人都死了，难道还不能放她自由吗？”
“娘说过，她想去山里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会把她带回西洲的大山里，让她在里面长眠。”
说完话，方锦绣也不管赫尔盛有没有答应，抱起长公主就要往宫外的方向走。
赫尔盛紧握双拳想拦下她，脚步却像生根了一样挪不动。
或许，该尊重一下姑姑的遗愿。
这西夏皇室，也没什么好的。
对他们来说，都是痛苦的根源地，谁会想和那么多曾经敌对仇恨的人埋在一处，哪怕他们是至亲。
最终赫尔盛没有阻止方锦绣，任由她往外走。
忽然一支暗器破空而来，从赫尔盛眼前飞过，朝着方锦绣的方向而去。
他双眸陡然睁大，那句小心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四周的房檐上突然又出现了一支队伍。
赫尔盛定眼一瞧，是虎卫！
怪不得父皇死后他找虎卫的令牌一直找不到，没有令牌，他也调动不了先帝的这支贴身亲卫队。
一般皇帝的亲卫队，只会由自己亲手培养，这支队伍也只听培养他们那届帝王的命令。
先帝的虎卫，赫尔盛原本是要全部处死的。
这些人只衷心与他父皇，留着也用不了，而且还是很大的隐患。
但因为他刚登基手里的事情实在太多根本忙不过来，反倒把这件事给搁置了，忘了。
赫尔盛眼睁睁看着那只暗器朝方锦绣飞去。
“快躲开啊！”
方锦绣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正处于伤心欲绝中，听到赫尔盛的声音时，她正要躲回空间。
忽然眼前一个声音快速朝她飞来，一把刀从她脸颊旁飞过，叮当一声，那只贴着她心脏划过的暗器被击落在地。
宗誉就像从天而降一样出现在她身边，一把将她揽住，同时转身甩袖，射出无数暗器击落了潜藏在屋顶上的虎卫。
剩下的几个漏网之鱼眼看执行任务失败，看到宗誉出现的那一刻，他们便明白先帝临死前下达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无法完成了。
与其被陛下抓住受凌迟之刑，还不如自己抹脖子干脆。
这些虎卫统一都自杀了，赫尔盛看着那么多尸体从房顶上滚落下来，心里的滋味别提多复杂。
未来，他是否也能组建出一支对自己这般忠心的护卫队？
“阿誉。”
“呜呜呜，阿誉！”
看到自家男人出现的那一刻，方锦绣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
对外，在任何人面前，面对任何困难，她都可以从容面对，哪怕长公主替她挡刀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都用力绷着自己的情绪，没让自己彻底崩溃。
但是见到了宗誉，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只要有宗誉在，她可以毫无防备的把一切都交给他。
想哭就哭，想闹就闹。
“娘死了。”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她。”
“对不起。”
方锦绣哭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背一直在抹泪，哽咽到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