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立马死在了侯府,百姓们定会议论纷纷,加上他们之前跟宗平川的过节,朝廷里无人不知。
有心人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简直不要太容易。
宗柏沉吟道,“嫂子,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延缓他几日寿命吗?”
方锦绣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法子倒是有一个,不过我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而且时效也不会超过三日。”
宗柏点了点头,“三日便够了。”
“我会同潘大人宫大人一块查清他从天牢被放出的来龙去脉,奶奶和大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却刚巧在大哥搬入侯府这日来大闹。”
“看他们的模样,似乎在京城也呆了一段时间了。”
“这根本不可能是巧合。”
方锦绣点了点头,“我觉得宗柏说的有道理。”她还拍了拍小叔子的肩膀。
“不错不错,这才当了没多久的官,这么快就分析的像模像样了。”
“嫂子虽然不懂官场上那一套,但我会医术啊。”
“公爹根本不是受刑受伤导致的瘫痪,是中毒。”
宗柏很是诧异,“中毒?他本身就是死刑犯,何须再下毒害他性命。”
给宗平川下毒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是啊,所以给他下毒的人并没有想立马要了他的命,公爹中的是慢性毒。”
“这种毒最开始会让人下半身软弱无力,每日服用,每日消耗人身体里的精气,直至虚弱致死。”
“此毒不易察觉,上次我从顾流笙那儿收来的药材里,根本没有这味毒药。”
“顾流笙说整个大熙所有找得到的草药,毒草,毒虫几乎都在这药庐里了,以他的财力,这话应该没有水分。”
“所以,公爹中的毒是从外面入流大熙的。”
宗誉眉头皱的更紧了。
“给他下毒的人跟外邦人有来往。”
“还是朝廷里的高官。”
方锦绣点了点头,“而且这个人还跟咱们家有仇,还能把公爹从天牢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那个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虽然方锦绣从一开始就怀疑今日的一切都是袁不舆给他们家挖的一个坑,但正真分析出来是他,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宗柏更是气的脸色铁青。
“混账!败类!”
“他身为一国之相,居然跟外邦人有所勾结。”
“我定要向陛下揭发他!”
听到这句话方锦绣便开始摇头了,还是太年轻了啊。
陛下能不知道袁相不对劲吗?他防袁不舆跟防贼一样,奈何以前朝政须要依靠人家,自己亲手养虎为患,如今想除去这只虎,发现心有余力不足。
“揭发了又如何,袁不舆得知我们把公爹带回家的消息,必定早就有所防备了。”
宗柏有些泄气,“那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
宗誉忽然开口,“要有证据,铁证,陛下才有发落他的理由。”
“帮他从天牢里开的一定是袁相,你去查查还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宗柏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哥,袁相私自放走朝廷重犯,擅自给犯人服用外邦毒药,但凡我差点一些蛛丝马迹,都够他吃一壶的了。”
“嫂子,你一定要留他三日性命,我现在就去查!”
宗柏话都没说完就急匆匆的跑了,方锦绣有些担心。
“你真放心让宗柏去查此事?不怕袁不舆对他下手吗?”
宗柏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
“我会让赵云陪他一起查清此事,顺便保护宗柏。”
这还差不多,听到这句话方锦绣才算放心。
“我现在把人弄醒,咱们得抓紧问,这恐怕是他死之前唯一一次清醒的时刻了。”
“要不要,告诉娘?”
宗誉摇了摇头,“不必。”
“娘已经释怀,何必再他。”
方锦绣一想也是,婆婆那么心软,说不定看公爹快死了心绪起伏会很大,她的身体可承受不住太多。
“我现在给他施针。”
两人守在宗平川床边等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他悠悠转醒。
期间方锦绣怕他撑不住,喂了不少灵泉精华给他。
自从小绿消失,方锦绣就很少舍得用灵泉精华了,想着多积攒一些精华,说不定小绿能快一些回来。
半碗精华都灌下去了,要是人没醒,她可真要心疼死了。
“阿誉,他醒了。”
宗平川一睁开眼就看到宗誉和方锦绣站在他床边,鼻间居然没有往常的臭味,反而是皂角的清香。
他这才发现身上盖着的杯子,躺着的床都是柔软干净的,身上也格外的舒坦。
宗平川有些激动。
“是,是你们帮我清理的身体吗?”
宗誉无动于衷,方锦绣见他这般表情,只好替他点头。
“是阿誉亲手替你换的衣服洗的澡。”
宗平川目光转向宗誉,眼底透着浓浓的复杂。
“宗柏呢。”
听到这句话方锦绣有些来气。
“有事,出去了。”
他脏的都没人愿意靠近了,明明是宗誉替他清理了身体,宗平川居然眼睛一睁就问宗柏。
怎么,难道在他心里就不觉得亏欠阿誉吗?
这几个孩子当中,方锦绣觉得宗平川亏欠最多的就是宗誉。
他也不想想这十几年是谁替他担起了养家的责任!
“阿誉媳妇,我知道,你看不惯我这样。”
“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临死之前,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们。”
“就当是你们给了我最后一丝尊严的报答。”
“但是我还有一个秘密,咳咳!”宗平川说话十分艰难,喘气声很大,声音也很虚弱,说快了就会咳嗽。
“什么秘密?”方锦绣一边倒了杯水喂给他,一边问。
宗平川摇了摇头,“让我见云禾还有宗柏和玉莲最后一面,我就告诉你们。”
这次方锦绣是真生气了,她拿走水杯蹭的站起身。
“公爹,你可知你先前身上有多脏,有多少秽物?下人被你熏的都不敢靠近你半尺。”
“是阿誉顾念着往日的父子之情,亲手替你熟悉干净。”
“你亏欠他多少你心里没数吗?你离开家进京赶考时他才刚满十五岁,却一声不吭的替你扛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你凭什么这般对他?你心里,对他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宗平川被方锦绣这么一吼反而哭了,哭的十分悲伤。
“我,我何尝不知,对不起他。”
“我都要死了,就想最后再看一眼亲生儿子和女儿的脸,我的大儿子,因他而死,我要如何对他产生父子之情。”
方锦绣傻了眼,震惊不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宗平川在胡言乱语。
“你在胡说什么!”
“阿誉,他肯定是神志不清了,说胡话呢。”
宗誉却微眯着眼,阻止了方锦绣的话。
“你,把话说清楚。”
“我不是宗家的孩子,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