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看到霍政轩就头疼。
“你这刺头,来缠我个老头子做什么,哎哎哎,拿烟干嘛。”
然后一老一少的,就开始在保卫室里吞云吐雾了起来。
男人之间,就没有一根烟是拉拢不了的。
张大爷抽着烟,微眯着眼睛,长满皱纹的脸上还是充满了防备,“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不过还真别说,这部队里出来的烟,就是好抽。
霍政轩自然是有事的,他嘿嘿笑:“好久没见大爷你了,咱们不得叙叙旧啊。”
听到这话,张大爷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这个刺头,要是不说的话,接下来也别说了,你问什么我都不知道。”
这脾气还真够臭的。
不过张大爷本来就是这样的脾气,大家早就习惯了,当年他也是扛过枪打过鬼子的,张家满门忠烈,全都为国牺牲了,就剩下他一个寡老头,终身未娶,也没人照顾,政府要给他体恤金,还想要安排他进养老院,可张大爷是个硬气的。
愣是不愿意占国家的便宜。
没法啊。
政府只能把他安排在了单位门口看门,让他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不过就算是书记来了,对张大爷都是客客气气的,这老爷子还真有臭脾气的资格。
霍政轩平日里也会多照顾他,两人虽然骂来骂去的,但其实关系还算不错。
他道:“大爷,我想和你打听个人。”
“女同志吧。”
霍政轩竖起了大拇指,“牛啊大爷,这都知道。”
张大爷瞥了他一眼,“铁树开花了?”
这倒是稀奇。
霍政轩也不解释,他道:“我就想知道,你们这广播站的黄香同志,您认识么?”
黄香?
张大爷面露嫌弃,“眼光真差。”
霍政轩:“?”
“得了,你也别在这杵着了,人早走了,你赶紧走吧。”抽完了烟的张大爷,跟渣男的嘴脸没什么区别。
已经走了?
霍政轩有些疑惑,自己一直在这待着,话是在和张大爷说,但其实却没有停下过对进出同志的关注,要真是她出现了的话,自己绝对能认出来的。
难道遗漏了?
还是说,那个广播的声音,只是相似罢了。
霍政轩仍然不死心,“张大爷,你和我说说,人长什么样。”
“明天这个点你再来,我指给你行了吧,别在这折腾我这个老头子了。”张大爷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蒲扇,悠哉的扇着风。
看来是只能明天来了。
霍政轩虽然有预感,这个黄香应该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但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不远处。
“哎?露露,那个不是霍营长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刘蜜和柯露正巧路过,一眼就看到了高大男人离去的背影。
说完话。
刘蜜瞅了一眼柯露。
对方的脸色却是阴沉沉的。
这模样,吓得刘蜜大气都不敢出了。
柯露咬着牙,指尖攥紧了掌心肉里。
是为了阮娇娇么?
毕竟阮娇娇也在这里上班。
想到这个可能,柯露的嫉妒就没有办法停止。
天慢慢的黑了。
广播站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阿嚏!’
阮娇娇打了个喷嚏,只觉得浑身冷的发颤,海岛上的夜晚是格外寒冷的,而自己正好坐在出风口,刚看稿子看入了神,等到发现身上冷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
生病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了,想到自己在梦里,可是心悸而死。
阮娇娇立马收起了手里的稿子,她还是要惜命的。
看来明天来,得拿个毯子来了。
她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又咳嗽了起来。
看了一眼钟的时间。
快九点半了。
竟然这么晚了。
阮娇娇打算熬一熬,再骑自行车回去。
此时。
屋外突然传来了动静。
在静谧的黑夜,显得格外的突兀。
阮娇娇站了起来,想要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刚一出门。
就看到有道身影朝自己踱步而来,男人清俊的容颜沉浸在黑夜之中,光影绰约下,忽明忽暗,逐渐变得清晰。
是哥哥。
阮娇娇喊了一声。
等发出声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格外的虚弱。
男人加快了步伐,干燥温热的手掌扶住了她,下一秒,就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江子越眉头紧皱,眸色沉了下来,“乔乔,你发热了。”
“哥,你怎么来了……”阮娇娇声音很细微,浑身滚烫使得她几乎站不住。
江子越直接拦腰横抱起她,“先别说话了,我带你去医护室。”
今天下班后回家,却发现家里冷清清的。
江子越等了会儿,察觉到了不对劲,广播站的下班时间不该是这个时间。
他便立马去询问了,得知阮娇娇留下来值夜班,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一个人在家里,压根安不下心,想来想去,还是趁着夜色出来了。
乔乔第一次上班,还是上的夜班,本来就是不熟悉的地方,万一认错了路,或是什么的,该怎么办。
无论阮娇娇如今几岁,是不是成年,可在江子越的眼里,她就永远是那个需要被他保护的女孩。
等看到阮娇娇的那一刻,江子越的心就提了起来,心里万般庆幸。
还好。
还好他来了。
阮娇娇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肩头,脑袋就跟一团浆糊似的,任由江子越将自己带离。
之后她就记得不大清楚了。
发热的时候还是很好睡的。
等阮娇娇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目光所及处,是守在床边趴着的江子越。
喉咙发痒,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江子越立马惊醒,眼眸充斥着红血丝,一看就是没怎么睡好。
他见阮娇娇醒了,就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提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总算是退烧了。”
“哥,你守了我一夜?”阮娇娇发声,才发现自己变了声,浓浓的鼻音,粗犷的嗓音,听不出半点原声的娇软柔媚。
江子越听了这声音,皱了皱眉头,但语气依旧温柔,“我去给你煮点粥,等你喝完了再睡会儿,今天就不去单位了,我去帮你请假。”
不上班?
阮娇娇其实已经好多了,她才第一天上班,就立马请假的话,广播站的人该怎么看军区塞过来的人啊。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我这周上的是夜班,下午三点前到就行了,去之前我拿张毯子去。”
“刚到新单位,我要是就请假了,那不是给军区丢脸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江子越知道她话里的坚持,只好抿了抿唇:“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别硬扛着,一定要请假回来。”
这是答应了。
阮娇娇顿时笑了起来。
不过随后就是一阵咳嗽声。
真倒霉,刚能广播,竟然第二天就感冒的说不了话了,阮娇娇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只鸭子。
阮娇娇吃过药后,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直到中午才醒过来。
吃的是江子越从食堂打包回来的饭。
等到下午,她拖着病弱的身体,多穿了一件薄外套,戴了口罩,抱着毯子就去了广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