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瑞雪兆丰年

王洪城眉毛胡子上都是白花花的霜,“你这娘们就是不会唠嗑,扣蔬菜棚子底垫还是三权给咱拿的100块大团结呢,你咋不说说呢?”

“咋地,你瞧着三权傻到拿100块钱打水漂呀?”

王洪城一顿吵吵,薛兰瘪茄子了,她瘪着嘴低声说:“咱没那个想法,这卖不出去咋整?这车脚路费的卖不出去,茄子黄瓜再冻坏了咋整?”

王洪城怕村里人知道,他这个当二叔的撬自己侄子的活计,没敢从生产队借驴车,从村里老孙家借的驴车,还给人家送了两盒黄金叶烟卷呢。

这個是他跟三权学的,借人家东西就算不送烟卷,总也是欠人家一个人情吧。

其实,王洪城俩口子不知道,县城这条街上平日里有几个卖东西的小商贩,只是今天过元旦,人家赚到了钱都在家犒劳自己和家人呢,都没出来做买卖。

80年代做小买卖的或者个体户有钱着呢,那时候发家的万元户,低调的很,房屋在国内以商品的形式买卖的时候,人家直接掏钱囤房子。

王洪城俩口子吵吵完,也都没心在吆喝卖菜了。

下午的时候,天空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地面被薄薄的一层雪覆盖着,不那么冷了。

“瑞雪兆丰年!”王权在店铺里达点完顾客,瞧见门外下小雪了,他激动的说道:“大姐这是好兆头啊。”

“好兆头,咱家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王娟笑的高兴,思趁着家里就差自己个没嫁人,老二弟没娶媳妇了,不然他们家现在多好啊。

王权好像瞧出了自家大姐的心思,过年24岁大姑娘了,何况自己大姐被村里人称为:老姑娘。

“大姐,婚姻是人生大事,急不来,嫁错了人还不如不嫁。”想起自己大姐前世受的罪,王权就觉着心里堵疼。

“姐懂你说的。”王娟不好意的红了脸,转身去捣鼓野干菜了。

她以前是没什么指望的,最近几个月家里依靠俩弟弟,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她心底也有了盼头,可就是不知道那个人他在哪?

王娟可不傻,她觉着自己的终身大事最后还得三弟帮她拿主意,自己那没主意的妈听爹的,而自己那个爹却是个不着调的。

上次她妈拿钱让她爹去还掉外面耍钱拉的饥荒,可她爹至今未归。

还饥荒,反正她王娟是一百个不信。

新的一年了,李素琴在灶台边上准备了一些肉和鱼,等着孩子们晚上回家吃饭。

家里条件好了什么都不缺,李素琴最近日子过的舒心了,可就觉着哪里不对劲。

孩子他爹这走了快一个月了,咋还没还完饥荒呢?她想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李素琴坐在灶台边上默默的抹着眼泪。

新年购物的人多是多,可都集中在上午,因为国营单位都放假一天,中午人们都在家吃团圆饭,振兴农贸市场下午就没什么顾客了,王权盘点下剩的都是干菜和猪油,米,面粉这些。

盘点完毕,王权拿着账本,对王娟和王勇说:“大姐,二哥咱早点回家过新年吧。”

索性直接挂售空牌,关门回家过新年。

操劳了小半年了,该犒劳自己和家人的时候,不犒劳那他王权来这世还努力个毛线呀。

下了小雪,路面有点滑,街上的行人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匆匆往家赶。

王权三人走到市郊的小饭店,赶着驴车离开了省城,大马路上有车辙印不那么滑溜。

到了县城,天色黑的厉害,路灯也没省城大马路上亮堂。

赶车自然也缓慢了些,王勇一个20岁大小伙子猛着呢,驴车没减速,赶出去没半个小时,就发现前头有一辆驴车,不远不近的跟他们的驴车前面一直晃。

王勇觉着碍事,县城通往镇上的路本来就窄,他甩开鞭子,“驾.......”

驴车从省城回来的路上,他喂了两次草料,气力还有直接赶超了前面的驴车。

王权裹着大棉被懒洋洋的眯着眼睛,窝在驴车上,王娟合计大晚上的,谁家的驴车也去他们温镇?

仔细瞧着驴车上靠坐的娘们,和赶车的车老板,她对身旁窝着的王权说道:“老三,这俩人咋这么像咱二叔二婶呢?”

王权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瞧了眼被他们赶超在后的驴车上那俩人,“不是像,那就是咱二叔和.....二叔。”

王权的话还没说完,王洪城也纳闷黑灯瞎火的路面积雪滑着呢,还有人赶车这么猛的呀,朝前一瞧正好对上了王权看过来的视线。

王洪城羞愧的差点跳车,“啊,嗯嗯......你,你.......们上哪去了?”

心道:“这几个倒霉孩子,大晚上的该不是才从省城回来?”王洪城要死的心都有了,都是自己鬼迷心窍,这回好吧菜没卖出去,被自己侄子三权堵个正着。

这锅他想不背都不成,人赃并获一车的茄子黄瓜,一根都没卖出去。

“从省城刚回来。”王权瞧着二叔赶的驴车,上面盖着厚厚的大棉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不用问他都知道里面是啥。

王勇本来就话少,和自家二叔打了招呼之后,他瞧的明白可啥话都没说。

王娟一点不傻,瞧明白了她家二叔驴车上一准是大棚子摘下来的蔬菜,笑着说完,“天冷路滑,二叔你在后头赶车慢着点。”

她说完这话,王勇甩了下鞭子赶着驴车走了。

留下王洪城两口子,楞在风中凌乱。

王洪城本来还纠结要怎么跟三个侄子解释,可没料到人家根本没问他两口子去哪了?车里都装的啥?

王洪城一心的愧疚,想着自己家如今的好日子不都是这个侄子帮衬着来的么?

他赶着驴车缓慢的朝前走着,雪下大了,王洪城和薛兰肩头和帽子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到了家,薛兰打开盖在茄子上的棉被,绿色水嫩的茄子表面都变成了黑色,薛兰冻得打着哆嗦喊道:“他爹坏了,茄子都冻坏了。”

王洪城一听也急了,过来掀起棉被,顿时傻眼了,不仅是茄子皮冻得发黑了,就连黄瓜也冻得变了颜色软塌塌的,“冻了,都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