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的意思是家里出了这种事莫兰他们已经很烦躁了,他的事儿干脆缓缓再说。
缓到什么时候?
反正已经很烦躁了,更烦躁一点也没什么,她倒觉得现在说比莫兰他们心情好了再说好一些,省的他们烦二遍了。
她给石头使眼色石头看不清,干脆在他胳膊上掐一把。
石头接收到她的意思,清清嗓子对莫兰说道:“婶,我打电话回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我我刚做了一个眼睛手术,手术非常成功,马上就要出院了。”
“哪的手术?啥病啊?严不严重?”莫兰惊讶的展开连环问。
石头一一耐心回复道:“眼底病变影响视力,医生建议手术治疗,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个小手术,不过手术之后恢复期比较长,得好好养着才行。”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不早打电话回来说呢?这都要出院了才说!”莫兰急切道:“我今儿先收拾收拾,明天去省城看你,你想吃家里的啥不?我给你带过去。”
石头忙道:“别折腾了婶,我现在恢复的挺好,您就别单跑这一趟了。而且我现在忌口呢,吃的都清淡,您就是带一整只鹿过来也吃不到我嘴里。”
莫兰并没有被他说动,兀自说道:“哎呀,你们这些孩子啊,一个一个翅膀都硬了是吧?文闯手术不说,你手术也不说,等我过去收拾你,看以后谁还敢有事不跟家里说。”
顿一下,莫兰突然扬声道:“常久呢?你不说就不说了,常久怎么也不跟我说?她在你身边没有?让她说话。”
常久:
莫兰直呼她大名,天要塌了。
然而她不能装作自己不在场,因为这通电话就是用她的手机打的,等一会儿莫兰转过弯来更得骂她。
“妈,我在医院照顾石头呢,你放心吧,我俩都挺好的。”她赶紧乐呵呵说话。
“好个屁。”莫兰直接跟她急眼:“常久你翅膀硬了哈,啥事都不跟家里说。我明天就过去,你看我踹不踹你。”
她长这么大莫兰都没踹过她,不管是随口说说还是真的要踹她都说明现在的莫兰是真的很生气。
怎么办?
要独自承受莫兰的怒气还是
那当然要祸水东引。
于是,她很机智的对莫兰说道:“妈,家里头事也挺多的,你忙活家里头的事吧,这边还有我三哥文栋哥和文闯哥在呢。”
“对,还有常文平那混蛋。”莫兰骂骂咧咧道:“你和石头不靠谱就算了,你三哥怎么也这么不靠谱?这哥是白当了,明天我去看我不收拾他呢。”
既然收拾了常文平,那就不用收拾常久了吧?她在心中暗暗想着。
想的挺好,现实挺糟。
莫兰和常文末一起过来的,路上俩人能换着开车。
到医院后,莫兰二话没说就照着她胳膊来了一下子。
不重但也不轻,她胳膊都红了。
“妈”她委屈,眼圈都红了。
莫兰到底心软,摸摸她被打的地方,冷硬道:“知道疼了?下次还敢不敢?”
她赶紧委屈巴巴道:“不敢了,以后再不敢了。以后别说是谁手术住院这种大事,就是家里没盐了剩菜放坏了这种小事我也告诉您行吧?”
莫兰戳了戳她的脑门:“不长记性!石头呢?我去瞅他一眼。你们谁说他手术成功恢复的挺好我都不信,我得自己去看看。”
她带莫兰和常文末到病房。
石头正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等着他们呢。
其实他可以下地走动了,只要不做大动作不剧烈运动就行,不过按照医生指导的姿势躺着是最保险的做法,所以她在的时候都会让石头这么躺着。
石头的视力也已经比刚拆线那会儿好不少,这会儿几米之外的人或者物他已经能看清轮廓,是以她带莫兰二人进来他立马认出来人,坐起来冲他们笑。
“哎呀石头啊,咋瘦这么多?这医院不给你饭吃还是咋地?”莫兰坐到病床边,握住他的手心疼道:“能看清婶儿不?你这孩子真是咋这么让人心疼呢?老早就跟你说别把叔婶当外人,手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们说?这次你叔也想来,不过家里鹿的事还没处理完他来不了,只能在家干着急。”
“对不起”
石头颇为愧疚的说道。
莫兰他们越是关心石头,石头心里就越愧疚。
石头心想是不是一开始就跟莫兰他们说就好了,欺骗他们会不会让他们觉得他没把他们当一家人啊。
莫兰可不知道他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
这期间常久把常文末拉到病房外,跟他聊起家里的事情来。
“过年在家问你养鹿能赚多少钱你说的就挺含糊,现在我再问你一次,养鹿赚的到底多不多?”她倍儿严肃的问常文末。
她表情有点吓人,常文末心里发虚没敢说假话。
“赚钱肯定是赚钱的,但是赚的不多。去年赚了两万来块,今年行情没有去年好,鹿场也没扩容,所以”
“你,咱爸和安巴舅舅辛苦一年才赚两万来块?一家才能分不到一万块钱呗?”她不可思议道:“那么辛苦,还得有人成天待在鹿场忙活,一年才赚这么点,那还干这个干嘛?赶紧想想养点别的或者干脆不养了老老实实种点口粮呗。”
常文末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头扣着手指头闷声道:“这几年养鹿的多了,价格被压了下来,都卖不上价。咱爸和安巴舅舅说是都养了这么些年建鹿场就花了那么多钱,不干了那鹿场就白瞎了,还不如咬咬牙撑过这几年,等跟风养鹿的那些人不干了价肯定还能涨上来。”
这事儿也怪不着常文末,她跟他大呼小叫的也没什么用。
拍拍常文末的肩,轻声说道:“不怪你,你自来做的都挺好。既然你们商量好了那就再养养看,要是行业还不见好转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常文末闷闷的应声。
她刚要进病房,常文末又拉住她,悄声说道:“姐,咱妈骂你是心疼你路上她都跟我说了,石头哥手术你不告诉她她担心你这些天光照顾石头哥了吃不好也睡不好,昨儿收拾了老些东西带过来都说是要给你补身体的。”
常久:
妈妈果然最疼她。
被打的胳膊好像都不疼了呢。
她不疼,常文平挺疼,因为莫兰手下一点没留劲儿打的贼狠,而且连续打了好几下。
“妈,妈”常文平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枉,被打之后捂着被打的地方可怜巴巴的对莫兰说道:“这事儿跟我有啥关系啊?是石头和小九不让我说的,我要是跟你说了他们就得收拾我。特别是小九,她肯定得抽我。”
“他们不让你说你就不说?行,你不说小九不抽你我抽你!”
然后,常文平又挨了莫兰几下子。
她在一边看着都觉得疼,龇牙咧嘴的转过头去,不看了。
莫兰只是心急,出了气也就算了,回到住处照样给他们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她对还在给她夹菜的莫兰甜甜的笑笑:“妈,够了,够吃了,你别给我夹了!”
莫兰跟本不听她的,一边夹一边说道:“吃,赶快吃。你瞅瞅你,瘦好几圈,眼睛也红红的,这些天肯定没吃好睡好。”
继而白愣常文平一眼,继续说道:“你三哥不着调也指望不上,石头住院肯定都是你在忙活。”
常文平:
六月飘雪,六月飘雪,他好冤枉啊。
“妈,这些天忙前忙后的是请的护工,小九根本没怎么在医院照顾石头。除了护工最忙的就是我,住院之后各种手续跑前跑后的事儿都是我干的,小九乱七八糟的事多根本没顾得上石头。”常文平替自己鸣冤。
莫兰根本不信。
“小九跟石头处对象都处那么长时间了,石头住院肯定她最着急。你不帮忙就不帮忙咋还说你妹的坏话呢!”
常文平:
不行不行,她要笑出声了。
也不能一直让常文平背锅,毕竟往后还少不得有事找三哥帮忙呢,该向着还得向着。
于是,她主动转移话题说起自己最近都在忙什么。
长久教育那一大摊子乱七八糟的事情,李胜男在外地的遭遇
莫兰听完叹气道:“你们这些孩子啊,都不容易。”
是啊,离家在外谁都不容易。
可是没办法啊,谁让他们的理想回到家乡实现不了呢。
莫兰本想在省城多待几天,奈何现实情况不允许。
常春生打电话过来说鹿场那边有鹿染病,情况不太好,要常文末赶紧回去帮忙。
来时俩人开车来的,那回去也得是俩人换着开才行,所以莫兰二人才待三天就一起回家了。
他们离开的第二天石头出院。
石头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龙飚,谁也拦不住他。
她想陪石头一起去,奈何长久教育这边临时有事走不开,她也只能先去忙自己的。
暑假正式到来,长久教育所有老师的课都排的满满的,每天学生的事、家长的事、老师的事、员工的事,各种各样的事没完没了,不一定都非得她出面解决,但总有那么几件比较棘手只有她才能处理好。
忙一天晕头转向的回到家,错愕的发现石头还没有回来。
他视力没恢复啥都看不清在龙飚也不能工作,她以为他去转悠一圈就能回来,怎么会耽误到这么晚?
到底不放心赶紧打电话给石头。
那边很快接起来,石头说话的时候另一道不算陌生的女声从那边一并传了过来。
“常久,你猜我是谁?”
常久:
武芳芳,竟然是武芳芳。
“芳芳姐,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我好去接你。对了,你们现在在哪儿啊?我去找你们吧。”她挺高兴的说道。
武芳芳是她认识的女性中比较有个性的一位,说实话她是挺佩服和欣赏武芳芳的。
武芳芳回道:“我啊,在龙飚呢。前前后后我可投进去不少钱,总得知道这些钱花到什么地方了吧。要不这样,你也来龙飚,然后咱仨一起去吃个饭,你们请客。”
那当然得他们请。
跟上次见面比起来武芳芳瘦了也黑了,但精神状态特别好,笑的倍儿灿烂。
从龙飚出来直接去到附近的餐馆,等饭菜上桌的时候她问起武芳芳最近的情况来。
她其实最想问武芳芳跟她的新男朋友怎么样了。
一想到武芳芳是自己回来的,猜想跟那个新男朋友大概是分了,所以没好意思问出口。
武芳芳好像知道她想听什么,话题就从她那个新男朋友开始。
分了,确实分了。
武芳芳说她受不了爱管着她的男朋友,处的时间长了她觉得烦,所以干脆分了。
分手之后她就回国了,在家里待了一阵听说石头眼睛手术马上过来看石头,顺便来这边玩一玩,说不定还能找一个本国的新男朋友呢。
“真好!”她感慨道:“芳芳姐,你可真厉害,男朋友永远是新的。”
武芳芳听的直乐,还用胳膊肘怼怼石头:“往后你可小心一点,小九羡慕我呢,等哪天她觉得你不新了说不定就把你换了。”
石头并不惶恐,笑道:“不会,我现在还是全新的。”
武芳芳并不清楚他这个全新的是什么意思,只以为他是随口应一句,她却听明白石头的弦外之音了,轻飘飘瞪他一眼。
没个正经。
可惜啊,石头眼睛不行,她瞪的这一眼他根本没看清。
吃饭时她给武芳芳介绍省城可游玩的地方,武芳芳漫不经心的听完问他们:“你们就让我自己去玩啊?不陪我?”
石头耸耸肩:“我眼睛不行,没办法。”
她也耸耸肩:“我公司太忙,没办法。”
武芳芳:
“常久,你不是有好几个哥在省城呢么,随便派一个带我玩一阵吧。吃喝游玩的钱我出,这总行吧。”
武芳芳是够大方的,就是不知道常文平他们乐不乐意。
不好直接拒绝,她干脆给哥哥们都发了短信,问他们是什么意思。
最先回她的是常文栋,不长的几行文字她竟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