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秀丶幻梦

药王谷。

药王谷不远处的一片田野,有小河流淌,绿草如茵,一碧千里,随处可见的奇花异草,散发出脉脉的馨香,如此美景,有一种超凡脱俗之感。

田野之中,有几座简陋的房舍,正自炊烟袅袅。

“鹿老头,吃饭啦。”一少女的声音传来,洋洋盈耳。

“知道啦。”一位老者回应道。

开始摆碟上菜的少女,名叫云青慈,十六年华,她身着淡绿色广袖流仙裙,黝黑的头发挽成结蝉鬓发样式,如绵绵清溪顺着后背流淌而下,容颜清丽,略带娇憨可爱,一双萌动的大眼睛,其肌肤吹弹可破,嫣然优雅若空谷幽兰般,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独特气质。

“喏,给你做了你最爱的“玉笛谁家听落梅”,“二十四桥明月夜”,还有“松花白玉方”,你尝尝。”云青慈得意地道。

“青慈,你这丫头厨艺又精进了。”老者望着美食,口水欲滴。

那老者名叫鹿鸣,约摸六十多岁,头上长有两角,形似鹿角,还有着一条鹿尾,其他地方与正常老者无异,不难看出,这老者来自妖域一脉。

“那是。”

“难得你这丫头这么有心,老朽给你算上一卦如何?”

“唔,随你吧。”云青慈只顾着吃饭。

鹿鸣掏出四叶蓍草,开始算卦。坊间流传,蓍草一千年才长三两叶,和神龟一样生长缓慢,但无比长寿,因此有通灵之用。要想算卦灵验,蓍草占筮却是上上之选。

“蓍之德,叶之玄,远来神明应我能,天门开,地门开,杨公仙师派我来……”鹿鸣口中念念有词,四叶蓍草洒在桌面之上。

他看了看卦象,开始解卦道:“正北为坎卦,正南为离卦,正东为震卦,正西为兑卦,九星飞步,循环往复,九星之中,九紫右弼,子午卯酉为贪狼,贪狼水星为桃花……”

鹿鸣愣了一下。

“然后呢?”云青慈给他碗里夹了一块肉,问道。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丫头,你……你有桃花运了……”鹿鸣拿起酒葫芦,沽了一口。

“我呸,这深山老林,哪来的桃花?鹿老头,你怕是不想吃肉了,你自个喝寡酒吧你。”云青慈瞪了他一眼,接着又把他碗里的那块肉也给夹走了。

云青慈心道:“这山谷中,除了我与这老头以外,偶有过来买药材的王大仁,唉,不行不行,那王大仁都有老婆了,嗯,还有他弟弟王二虎,不是吧?那家伙……”一想到那王二虎,脑子里就浮现出王二虎那虎背熊腰的身影,突然对着她龇牙咧嘴地一笑。

“噗嗤”一声,就连吃进去的饭都被喷了出来,一阵干呕,毫无食欲。

云青慈欲哭无泪,无奈心道:“苍天啊,为何这桃花运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我这么如花似玉,可不是随便一个男人我就看得上的,关键是这鹿老头算卦还那么准。”

“丫头,你没事吧?”鹿鸣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没事才怪,说,你是不是算错了。”

“嗯……容老朽看看,离下……坎上,水火既济,乃固成之象……没错啊……”

“你还说?不吃了,真倒胃口,你也别吃了。”云青慈说着就要开始收拾碗筷。

“唉,别,别收,这卦象内有乾坤,良辰奈何天,天地命定,两相不弃,这是大吉大喜之兆啊。”

“真的假的?你给我说清楚。”

“依卦象来看,你很担心对方的外表或才能,哦,难怪你这么大反应……”

“然后呢?”

“进而观之,事实上却是你心仪的类型,你大可不必在意,最后肯定是男才女貌,相安无事的。”

“好,鹿老头,要是你敢骗我,你可没好果子吃。”

鹿鸣却是乖巧地点点头回应,只顾着喝酒吃菜,悠然自得。

吃饱喝足之余,鹿鸣接着一叹,道:“丫头,你不日便要回去了,老朽还真是有些不舍啊……”

“对我来说,这里才是我的家,在这里住得也很开心,那个家,我都没什么印象了……鹿老头,要不我还是继续装病吧,不回去了。”云青慈古灵精怪的笑道。

“什么鹿老头,老朽可是你师父。”

“别提了,也不知道是谁下棋输给了我,还说再输就认我为师呢,结果连续输了好几局,哈哈。”

鹿鸣一听,老脸一红,嘀咕道:“别……别问我,老朽也不知道……”

“好赖皮的老头儿……”

“咳咳……说正事,说正事。”鹿鸣顿了一顿,转移话题道:“你毕竟是药王谷二小姐,这身份在,始终是要面对的,还继续装病,这招早已不好使了,你以为你那个爹那么好骗?”

“我都被遗忘了十多年了呢。”云青慈苦笑一声,若有所思。

“身为二小姐,没有锦衣玉食,没有侍女成群,有的却是荒山野岭,风餐露宿,你自小体弱多病,久治不愈,也无法修炼功法和医法,你也别怪你父亲心狠,你父亲也是两难啊。”

“我懂的,医法无双的药王谷,能生病都是一种奢求……而我就是一个另类,天生的药罐子。”

云青慈叹息一声,接着道:“其实也不难想象,以我之身份,他们必定会倾尽整个药王谷之力,为我医治,却也无法治愈好我的病,对药王谷的威望,还是我爹的谷主之位,都是一种致命的打击,最好的方式就是将我送走,对外宣称我跟着仙师云游修行去了。”

“当你父亲提出这个请求,老夫一来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是图个避世清净,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尽我所能,护你周全。所幸老朽这点微末医法,却也不愧对你父亲所托,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鹿老头,你就别谦虚了,就连我爹甚至整个药王谷之力,都束手无策,你之医法,当世无双……”

“不敢当,现在看来,老朽这点医法早已远不及你了啊。”

“鹿老头,这些年让你费心了,你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我身上,为我医治,教我医法毒法,传我幻法,如此恩德,我都铭记于心,此生难报之一二。”云青慈却是衷心的感谢,回想以往,鹿鸣为了她的病情不知操劳了多少,每想至此,却是心头暖暖的。

“你这孩子,真是命苦,每每病痛发作,疼痛难忍,你都默默地强忍着,不曾怪过任何人,不曾抱怨过天道不公,且到处为人行医治病,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变,有颗仁者之心。”

“放心吧,我一直都不会变的。”

“有你这丫头陪着真好,活得很是滋润,这好酒好菜那叫一个福气,唉,老朽在漫长的岁月之中,犹如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只到你的出现,才让老朽有了方向,累点苦点亦无所谓,老朽心里高兴着呢,人生在世,不怕吃苦,而是心里的苦。”

云青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