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快步追上自家小姐,压低声音问:“小姐,咱们这就回去了?”
“不然呢?”沈娇娇扭头看了可欣一眼,抬手用力按着胸口,似是要将心底的不安压下去。
瘟疫!
北境怎么会有瘟疫?!
可莹也快走两步跟上来,“小姐,您方才说的‘瘟疫’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方才俩人站得远,听不真切。
可欣见自家小姐面露忧色,连忙将可莹拉到自己身边,将傲雪讲的事情复述一遍。
听完外头百姓患有咳疾,与北境瘟疫相似,可莹也担忧起来。
北境与临安中间还隔了个京城。
若是瘟疫真能传到临安,恐怕京城早已沦陷了吧……
“小姐别急,钱老医术高超,定有办法解决这场祸事。”可莹劝道。
沈娇娇像是才回过神般,扭头看向她,“你方才跟义兄说什么了?”
可莹怔了怔,飞快低下头,“少爷问起如何取出蛊虫……”
“噢。”她点点头,不再询问。
义兄和可莹的理由都是一致的,应当不是撒谎。
只是……
沈娇娇轻飘飘睨了可莹一眼。
前两日可莹逾越跟义兄说了她的事,今日又被义兄拦住说话。
个中细节,她不得不深思。
等回了明珠院,她让可莹去帮傲雪熬御寒汤药,自己则领着可欣进了东厢房。
可莹应声,抬脚去了小厨房。
可欣将房门合上,又关了窗子,这才走到自家小姐身边,俯下身子,恭敬询问:
“小姐有话要对我说?”
沈娇娇轻轻颔首,圆润而明亮的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可欣。
良久,她疲惫的声音响起。
“可欣,你替我观察一下可莹,我怀疑她是义兄的人。”
此话如同晴天响雷一般,惊得可欣呆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怎、怎么会……”
她抬起手,将大丫鬟拉到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微凉的指尖冻得可欣一哆嗦。
可欣腾地一下站起身,要去给她找个汤婆子来。
她抿着唇,再次拉住可欣的手。
“可欣,我只能信你了。”
“小姐,奴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欣哭丧着脸,嘴唇嗡动,声音又尖又细,“可、可莹怎么会叛变呢。”
可莹怎么会是大少爷的人?
难不成可莹背叛了小姐?
可欣不敢想,她情愿相信小姐是想多了、想错了,也不愿信可莹会背主。
她们是小姐最亲近的人啊,怎么能……
沈娇娇揽过她的肩头,轻声安慰道:“你别急,兴许是我想多了呢?只怪我身边没个能用的人,只能让你辛苦些,帮我盯着。”
听见这话,可欣心头更酸涩了。
旁人不知情也就罢了,可莹身为大丫鬟,难道也不知小姐的处境有多难吗?
小姐原本也是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啊!
若不是沈家出事,她何须寄人篱下?
从前孟家待小姐倒也还成,不短小姐的吃穿,将小姐当成孟家大小姐养着。
可自从二小姐归来,夫人不知怎的愈发看不惯小姐……
可莹分明都知道的!
“小姐放心,我一定盯紧她!”可欣咬牙切齿道。
若可莹真的倒戈向大少爷,她头一个不轻饶!
沈娇娇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外头渐渐响起喧闹说话声,似乎是傲雪熬好了汤药,正在分发。
沈娇娇推了推可欣,“去,你也去喝一碗,可别染上风寒。”
可欣点点头,“我给小姐也端一碗进来?”
“不了,夜里还要喝钱老熬制的药呢,我怕药性冲突……”
说到这里,她想起可莹先前特意问了钱老,就让可欣去叫人进来回话。
可欣出去没多久,可莹就来了。
“小姐,您找我?”
“来。”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叫可莹坐过来。
可莹走过去,顺从坐下,默默等待着。
“钱老神医都跟你说了什么?”沈娇娇问。
可莹尴尬一笑,耳尖微红,“钱老同奴婢说了取出蛊虫的注意事项。”
“什么注意事项?”
“咳咳,就、就是要提前喝药,然后行房,刺激情蛊,等到子时蛊虫就会被吐出来……”
可莹说得面红耳赤,沈娇娇也听得面红耳赤。
她摆了摆手,叫可莹出去忙。
倚在小榻上,她沉沉睡去。
直到屋内渐渐昏暗,可欣进来点灯,沈娇娇被灯火晃了眼睛,掀眸朝可欣看去。
“小姐,少爷来了。”可欣说。
她皱起眉头,“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陪您用膳,顺道来见见宁姑姑。”
“姑姑醒了?”
“已经醒了,少爷在西厢呢。”
“走,我们也过去。”说着,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欣连忙拦住她,“少爷在同宁姑姑说话呢,没让丫鬟进去,您再等一等?”
沈娇娇撇撇嘴,“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听?不去就不去。”
“小姐,晚膳摆在堂屋吗?”
“姑姑吃了吗?若是没吃,就摆在西厢……”
“吃了。”可欣说。
“那就摆在堂屋吧。”她面色有些不情愿。
又要与义兄单独用膳……
好在孟老爷回府后得知宁姑姑受伤,又是孟绾干的好事,连忙跑来给沈娇娇道歉。
三人一同用晚膳,倒缓解了沈娇娇的尴尬。
更让她稀奇的是,义母像掐准时间似的,派青稞来请义父回去。
从前义母可不会特意派人来……
“既然义父走了,你也该回去了吧?”沈娇娇斜眼看对面的男人。
孟珲摇摇头,稳坐如山。
碍事的人走了,他为何要走?
“赶紧走,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你没离开明珠院呢?”沈娇娇怒了。
见她不高兴,孟珲只能离开。
没多久,又拐了个弯回来,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你!”见男人熟练地翻窗而入,沈娇娇气得将茶盏望桌上一掼,“你怎么又来?!”
“药煎好了,你等晾凉再喝。”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娇娇,我们要遵医嘱才是。”孟珲将药碗放在床边小桌上,晶亮的眸子望着她。
“医嘱是让你子时过来,眼下还没到时候!”她朝天翻了个白眼。
昨夜被折腾了一宿,她心底还气着呢……
孟珲挤着她往里坐,长手揽过她的细腰。
“你没听全,钱老说早些好。”
说着,低头吻上她的唇,将抗拒的呜咽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