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晖院西厢房……
脑海中闪过零星的记忆碎片,那一夜的疯狂与旖旎,叫沈娇娇头皮阵阵发麻。
孟珲定定看着她,幽深瞳孔深处,似乎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你说呢?”男人反问。
她垂下眼眸,呐呐无言。
从孟珲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瞧见女子绯红面颊和红得几欲滴血的耳垂,他眼尾微挑,轻笑出声。
那张淡漠面容,瞬间柔和下来。
男人抬手将垂在她鬓角的发丝捋到耳后,声音平淡,“说吧,找钱老有什么事情?”
听见问话,沈娇娇猛然回过神,从记忆中抽身,想起了正事儿。
“义兄,你还记得我先前一直在筹备布匹和药材吗?钱老先前的预言,似乎要应验了!”
孟珲眼眸一沉,听出了画外音。
“外头出什么事了?”
“有不少人……”她迅速将傲雪的发现说了一遍,面上写满了焦急,恨不能立即冲到钱老面前,将人揪出去。
“唉,原本我不打算跟你说这件事的。”孟珲握住她的双肩,沉声道:“北境爆发瘟疫了。”
瘟疫?!
沈娇娇周身一震,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瘟疫呢?瘟疫不是洪灾过后、来不及处理尸体才会出现的吗?
“义、义兄,你的意思是……”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瘟疫传到临安了?!”
男人见她这般惊惶,连忙将人揽进怀中,轻声安慰:“你别急,没这么快的,北境与临安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呢。”
沈娇娇将脸埋在男人宽厚的胸膛里,呼吸间尽是淡淡桂花香,心底的焦躁渐渐抚平。
她揪住男人的衣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京城太医院能人异士多,应当会有办法吧?”
“会有办法的。”孟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先回去吧,此事我会同钱老说。”
她点点头,心神不宁地离开。
等人走远后,孟珲快步走进堂屋,将里头正在认证捯饬草药的钱老提溜出来。
“钱老,你听说北境爆发瘟疫了吗?”
“啊?”钱老手里还握着一株草药,没听清楚。
“北境瘟疫。”孟珲重复一遍。
钱老摆摆手,“你说那个啊,听说了。”
“有办法解决吗?”
“废话,肯定没有啊!”钱老瞪过去,“老夫又不是大罗金仙,病人的脉象都没摸,怎么治病啊?”
孟珲叹了口气,“瘟疫似乎传到临安了……”
“什么?!”钱老惊叫一伸,连手中的草药掉落在地也不曾察觉,“你这话是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
“这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你知道北境的瘟疫?”孟珲眼眸一凝,“老头儿,你是不是隐瞒了事情?”
见瞒不下去了,钱老重重叹了一口气,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和盘托出。
“早在四个月前,我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飞鸽传书,书信上写着‘北境恐生瘟疫,请神医出手相助’。
“我没当回事,还以为是哪个仇家的恶作剧。
“过了半个月,我又收到了飞鸽传书,上面写着‘北境告急!瘟疫肆虐!’,我察觉不对劲,立即派大徒弟去查。
“谁知道大徒弟去了北境,如泥牛入海一般,直接销声匿迹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我担忧徒弟的安危,刚决定启程前往北境,就遭到恶人的追杀,幸亏遇到了你……”
孟珲抬手捏了捏眉心,“你先前说那是山贼。”
难怪那几日刺杀他的人特别多。
原来那些刺客不是冲他来的,是要刺杀这死老头!
“我不这样说,你愿意带着我吗?”钱老理直气壮,“况且,没我怎么救你的娇娇?”
“……继续聊北境瘟疫吧。”
孟珲不想继续纠缠这些弯弯绕绕,沈娇娇中的毒和蛊虫,确实要仰仗钱老的医术。
“哼!臭小子!”钱老昂着头,笑得十分嘚瑟。
孟珲眉头都要皱成川字了。
这老头就是天生来克他的。
谁敢在他面前,这般张狂?
“既然你知道北境有瘟疫,为何不去看看?”孟珲试图将话题引回正轨。
“不是我不想去,是我一往北跑就被人追杀,我实在是怕啊!”
钱老苦着脸,抬手捂住小心肝。
“万一没走到北境,就被人杀了呢?”
“……有道理。”孟珲说。
“你放心,我作为神医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钱老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只是沈小姐的身体还未康复,我要再缓些……”
没等钱老把话说完,孟珲果断接话。
“好。”
外头的人与他何干?
沈娇娇的身体才最重要。
钱老斜视着他,“明日正午随我一起出去,保护我的安危。”
“你的意思是,明日就能解娇娇体内的毒?”
男人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惊喜。
“自然,区区小毒而已。”
“好,我明日护你安危。”孟珲应了下来。
钱老虽然是神医,身边却没什么高手,这是想拿他当庇护伞用呢。
孟珲想得更深一些——
给钱老飞鸽传书的人和阻拦钱老的人,显然不是同一拨。
而阻拦钱老的那批人,居然没有下杀手,似乎只想吓唬吓唬钱老,让他放弃去北境。
这是为何?
孟珲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钱老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确定道:“怕我死在北境?”
“……呵呵。”孟珲干笑一声。
他何必问这个除了医术一无是处的老头儿呢?
“你什么意思?!”钱老怒了。
“我猜原因有二,其一是不想让你去北境解决瘟疫,幕后之人所图甚大,他就是想等瘟疫肆虐!”
“其二是幕后之人不想让你死,他自己也无法解决这个瘟疫,如果你死了,他上哪去找个神医来?”
钱老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这场瘟疫是有人刻意为之?”
“对。”
“那……我明日还要不要……”
钱老害怕幕后的人再次出手。
“钱老,明日您必须出门看诊。如果临安那些伤寒咳嗽的患者,真是染了瘟疫,整个大周都将沦陷!”
“我知道了。”钱老点了下头,“你别忘了今晚的事情啊,一定要同房。”
孟珲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眉眼间隐隐透着一丝焦虑。
风雨欲来,大夏将倾。
这一场瘟疫,到底是谁在主导?
是大周境外虎视眈眈的他国,还是觊觎皇位的几个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