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绾惊骇,慌忙扭头看向孟珲,见对方没有否认沈娇娇的话,顿时气了个倒仰。
大兄为什么总跟她作对!
她原本想着,即便被沈娇娇发现也没关系,只要今日能顺利除掉周姨娘就好,可如今……
周姨娘竟然被护下了?!
那她不是白挨沈娇娇一巴掌了?
孟绾越想越气,恶狠狠瞪着沈娇娇,怎么看怎么憎恶,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瞪着我干嘛?这就生气了?”
沈娇娇掀眸看着孟绾,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蔑笑。
“险些中了你的计,好在有义兄请来岳娘子,看穿了你的伎俩。”
她特意点明是义兄做下的。
看啊,护下周姨娘的是孟珲,请来大夫的也是孟珲,你又能奈他何?
孟绾听出了她的画外音,气得咬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我休憩的厢房,请你们出去!”
这是要将孟珲和陈元礼也赶出去了。
陈元礼快步走上前,越过地上的丫鬟,站到床榻旁打量着孟绾。
“绾儿,娇娇所说是真的吗?”
孟绾撇过脸去,不自然道:“自然是假的,我做不来这种事情。”
“那你坦白说,你动胎气了吗?”陈元礼问。
“自然是。”孟绾点头,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元礼,你看着她推倒我的。”
这回陈元礼也冷静下来了,认真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那会儿他恰好转过身去了,等耳畔传来孟绾的尖叫声、再度转回来时,只见到了周姨娘伸着手,孟绾重重摔倒在地。
他没有亲眼看到推搡的一幕。
“我只是见到你倒下,阿颜到底是推还是扶,我不清楚。”陈元礼严谨道。
“陈元礼!连你也向着沈娇娇是吧?你分明是见到周颜推我的,沈娇娇一来你就变卦?”
“我……”陈元礼见她这般恼怒,连忙压低声音,安抚道:“绾儿,你先别生气。”
孟绾朝他伸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你为何不信我?”
“我没有,只是……只是……”
陈元礼被问得满头大汗,又见岳母大人在一旁盯着,更不敢对孟绾动怒了。
“你果真巧舌如簧!”沈娇娇轻嗤一声,十分看不上孟绾的手段,“你若真问心无愧,那就叫大夫进来再替你把一次脉。”
孟绾脸色一僵,当即将脸埋进孟夫人怀中,不再吭声。
陈元礼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再次被这个女人耍了!
他再也遏制不住心头怒火,不顾孟夫人在场,指着孟绾就破口大骂起来。
“孟绾,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昨日羞辱阿颜还不够吗?为何今日还要欺骗我,让我喊她进府?你居然让我成为你罪恶的帮凶!
“你好狠的心!竟然能对一个怀有身孕的无辜女子出手,连娇娇都知道要护着我的子嗣……”
提到沈娇娇,陈元礼眼眸一暗。
显然,先前沈娇娇执意护着周颜的行为,让他在感动之余,又有些羞愧。
他当时只顾着低头认错……
孟绾竟拿胎儿做局,将他耍得团团转!
越想越气,越气越怒。
陈元礼心头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全给燃烧殆尽。
若不是脑子里还绷着最后一根弦,时刻提醒他孟夫人还在场,他估计会像沈娇娇先前那般,给孟绾的脸扇个对称。
孟夫人皱眉,看着几乎要失去理智的女婿,面色不虞。
“元礼,你为了区区一个妾室,竟然对绾儿大呼小叫?”
陈元礼嗤笑一声,“她孟绾不也是个妾室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孟绾在听见‘妾室’一词时,再也绷不住了,整个人从孟夫人怀中弹了起来。
“陈元礼!有胆子再说一遍!”
孟绾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扑过去掐住陈元礼的脖颈厉声质问。
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妾室这个身份!
陈元礼更不能说!
若不是为了爱情,照她孟家亲女的身份,随便嫁去临安城任一户人家,都是能当家做主母的!
陈元礼朝天翻了个白眼,根本不买她的帐。
“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妾室吗?你拿什么去同娇娇比?拿你的黑心肠?”
他后悔了。
当初他就不该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宠妾灭妻,以至于此刻娇娇与他离了心!
除了一个孟家亲女的身份,孟绾哪一点比得上沈娇娇?
样貌?学识?人品?
他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
“好哇!你现在后悔了是吧?我告诉你,休想!”孟绾气急败坏,挣扎着要坐起来。
孟夫人见情况不妙,立即握住孟绾的双肩,将她压了回去。
“绾儿不可!当心动了胎气!”
孟绾怔了怔,抬手捂住小腹,恢复了些许理智。
在两人吵架时,沈娇娇已经让旁边的婢女将床底下那个人事不省的小丫鬟给拖了出来。
小丫鬟面如金纸,胸脯几乎不再起伏,有气出没气进,下裙被鲜血染红大片。
再不救治恐怕不只是落胎这么简单了!
极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沈娇娇连忙让人将小丫鬟带到外间去,内间留给孟绾和陈元礼狗咬狗,又吩咐可莹去请岳娘子。
岳娘子扫了小丫鬟的手腕一眼,认出这就是她先前看过诊的。
还未开始诊脉,她就摇起头来。
“作孽啊,这丫鬟腹中的胎儿不保了。”
说着,抬手按上丫鬟的脉搏。
“糟糕!不仅胎儿保不住,这丫鬟也有生命危险!”
岳娘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三两下写下一张药方,让沈娇娇尽快派人去配齐并煎熬好。
沈娇娇立即将药方递给可莹,“去,听岳婆婆的。”
可莹捏着药方,面露迟疑,“小姐,我走了你怎么办?你身边都没个照应的……”
“有义兄在呢,你抓紧去吧。”
可莹飞快瞄了孟珲一眼,点头应下吩咐,“奴婢这就去。”
有大少爷在,确实不必担忧。
岳娘子救人心切,在她们磨蹭时就已经掏出了银针,替小丫鬟扎起针来。
施展金针,用以止血。
孟珲早在岳娘子褪下丫鬟衣裳前,就转过身去。
正院西厢房的丫鬟们都担忧地盯着小丫鬟,心头涌出一股物伤其类的哀叹。
二小姐真狠心!
她们丫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