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深思,沈娇娇带着三个丫鬟匆匆赶往前院。
刚到垂花门,就被玉竹拦下。
“大小姐,少爷请您出府。”
说着,就要引她去乘坐马车。
“出府?去哪里?”
她站住脚,露出茫然的神情。
在玉竹没说清楚之前,她不会再往外挪动半步。
“少爷没跟您说吗?”玉竹疑惑发问,没等她回答,又继续往下说:“夫人替少爷约了蒋家二小姐,想着您与蒋二小姐相熟,就……”
沈娇娇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玉竹。
“义兄要见蒋宜?”
“是的,少爷今日一早就起了,特意打扮一番,才到前院来。”
玉竹不知想到了什么,捂嘴浅笑一声,随即上下打量她。
“大小姐怎么穿这般素净?是怕抢了蒋二小姐的风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玉竹。
连玉竹都穿得比她鲜艳……
不对,义兄什么时候刻意打扮过?他那衣橱里只有黑衣裳吧!
“你也去?”沈娇娇问。
玉竹点头,“少爷让我跟去看看,毕竟是孟府未来的主母。”
后头的可欣突然走上前,八卦道:“玉竹姐姐,大少爷真这般上心?他想娶蒋家二小姐吗?”
玉竹转头瞭了可欣一眼,轻轻颔首,“那还能有假?”
说着,将沈娇娇拉到角落说话。
避开旁人后,玉竹神色一变,由最初的淡然转变为忧虑。
“大小姐,你仔细同我说,你与少爷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玉竹姐姐你想多了。”
沈娇娇低着头,眼珠子四处看,就是不敢看玉竹。
她跟义兄何止是闹别扭……
“娇娇,你既然喊我一声姐姐,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理。”玉竹板起脸,神情严肃,“你与少爷有过肌肤之亲,若少爷娶妻,你要怎么办?”
玉竹自小看着沈娇娇长大,两人关系极亲近。
她是看不下去才说这些话。
“你们若是闹了别扭,就好好说和说和,哪有将人往外推的?难不成你还要替他掌掌眼?看未来嫂嫂?”
沈娇娇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玉竹见她消极逃避,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真要看着他娶妻?”
她抿了抿唇,用力点头。
“你!”玉竹恨铁不成钢,“那你呢?你怎么办?陈元礼连庶子都出来了,你真要同他蹉跎一生?”
“玉竹姐姐,你别说了,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伸手握住玉竹的手,指尖冰凉。
玉竹气得要甩开她,又不忍心,忙将她的手拢在掌心,替她暖暖。
她心头微暖,嘴角掀起一抹笑。
“总之我与义兄是不可能的,你不必再劝,我们快些出门吧,别让蒋二小姐等急了。”
玉竹见她劝也不听,只得放弃。
“好吧,那我们走吧。”
沈娇娇回到自己的丫鬟中间,点了可欣可莹二人一同出门。
傲雪今日要给莫乾递消息,不好放在跟前。
走出孟府大门,就见影壁前停了两辆马车。
后面那辆马车才是她的。
她深吸一口气,目不斜视地朝后面走去。
谁知,前头马车的窗帘掀开了。
一张淡漠的面容从帘后露出,剑眉入鬓,眼眸深邃。
他罕见地穿了一身暗红色衣裳,衬得他清冷而矜贵,如谪仙下凡。
“义、义兄……”
沈娇娇惊讶地望过去,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惊艳。
她从未见过义兄穿红衣。
真真是公子颜如玉!
男人垂眸,淡淡看着她。
“上来。”
话音一落,窗帘倏地垂下,遮住了那张俊美的脸。
沈娇娇皱了皱鼻子,不想与义兄共乘一辆马车,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玉竹。
玉竹无奈摇头,示意她上马车。
踌躇了半天,到底是不敢忤逆义兄,她磨磨蹭蹭上了前头那辆更加奢华的马车。
玉竹站在一旁,替她掀开门帘。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去。
孟珲端坐在里头,见她进来,也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沈娇娇寻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
男人掀唇一笑,“坐这么远?”
“随、随便坐坐。”沈娇娇低着头,拘谨回答。
“玉竹都跟你说了吗?”
“说了。”
“你知道了?”
“嗯。”她点了下头,又怕义兄认为自己在敷衍,添了句,“娇娇祝义兄今日能抱得美人归。”
孟珲眸色一沉,薄唇紧抿。
视线落在沈娇娇身上,见她缩在角落,怕极了自己,男人面色愈发沉凝。
半晌,他淡然开口:“谢谢。”
玉竹在外头敲了敲车璧,轻声询问,“少爷,一切准备就绪。”
“走吧。”孟珲说。
车夫得到指令,当即就驾起马车,驶进繁华的街市。
车轮滚滚向前,将一路的喧嚣热闹压了过去。
与外头的热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马车里的怪异氛围。
车厢里头十分安静,孟珲坐在中间偏右的位置,面前是一张茶台,他正耐心地泡着茶。
沈娇娇坐在他对面,靠左,挨着车璧,像是要与他拉开距离般。
淡淡的茶叶清香蔓延开来。
茶水泡好,他亲手斟了两盏茶。
将其中一盏推向沈娇娇。
“喝茶。”
沈娇娇低着头,“不渴。”
她不敢抬头,也看不见对面的情形,只依稀察觉身上盘旋着一道淡漠而疏离的目光。
她知道,那是义兄在打量她。
孟珲没有劝,自顾自地品茶。
氛围再次沉默下来。
眼看着外头的喧嚣声越来越响亮,沈娇娇心里开始焦急起来。
她还没问义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等见了蒋宜,哪还有机会开口?
想到这里,她飞快抬眸扫了孟珲一眼,鼓起勇气开口。
“义、义兄……”
等了片刻,没等来男人的应声,她只能再次抬眸看过去。
不期然间,撞上了男人的目光。
淡漠、冰冷、高高在上……
她吓得低头,不敢再看。
“说。”男人的声音十分冷漠。
她硬着头皮问道:“您昨夜……去了明珠院吗?”
问完,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准确,连忙补充。
“我院里的可欣可莹说,昨夜你进了我的东厢,还跟我……跟我……在里头……”
后面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可莹描述的情形太过于诡异了,居然说她哭着求义兄……
她怎么会哭着求义兄?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要么就是义兄给她下药了。
孟珲懒懒地掀开眼皮,睨视着她,“对,我去了。”
沈娇娇皱眉,义兄的态度……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他怎么还理直气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