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之前误解了蒲老跟岳老。
但你们制定的用药方案,也确实有不妥之处。
按照现在的说法,因为我的病情,随意猎杀梅鹿,也是对生态环境的破坏。
你们的这份倡议书还是很符合农村实际的,只是……”
领导这边不仅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且看文件的速度快的吓人。
李胜利这边的目的明确,不等领导这边出口拒绝,他跟对付老顾一样,直接就开口打断了接下来的为难之辞。
“领导伯伯,中药材出口,我跟骄阳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无非多出来的二百多倍都是白来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么!
中草药赚了大钱,没道理,在这点成药的费上斤斤计较不是?
等着顾博士脊灰丸的,多半都是孩子。
“吴医生,你先出去一下。
李胜利前面的话还正经一些,到了最后一句,换来的就是领导摄人心神的目光了。
杜老爹这边没了钳制李胜利的亲情,新怡和的钮璧坚,就差不多成了李胜利的私器。
办公室那边或许知道内情的人不多,但领导肯定是清楚,李胜利起了什么作用。
离婚了,那杜老爹这边就不能有效的钳制李胜利了。
李胜利跟杜娇阳的婚姻关系不变,有杜老爹在,这个组合就是牢靠的。
这样一来,港城新怡和的钮璧坚,就成了断线的风筝。
杜老爹在内,无需考虑这些问题,而领导作为特线的鼻祖级人物,这些关系还是一眼可以看透的。
其他事再重要,也得为现在的朵,将来的栋梁让路不是?
发展工业、化工业、轻工业都不是一朝一夕的营生。
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事情,跟我的病情无关。”
李胜利在港城治疫的时候,坐镇港城一方,弄出了江湖上的风浪,继而波及欧美。
答应了,无非是顺水推舟的事。
盯着李胜利看了一会儿,见李胜利双目低垂,不正视自己的目光。
领导继续看着手里的倡议书不说话,杜老爹的眉头也是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会谈之中,杜老爹的应对,也取得了超乎寻常的结果。
领导跟杜老爹,所思所想的不同,究其原因,还是所在位置的不同。
李胜利跟杜娇阳离了婚,钮璧坚脱线之后,杜娇阳也会随之脱线。
许多事的关键点,就落在了李胜利的身上。
吴医生这边也在低头沉思,而李胜利却跟刚才一样,双目低垂,等着领导开口发问。
“领导伯伯,骄阳下一步的动向,我爸这边是最清楚的。
“好吧!
下不为例!”
别小看离婚这么一个小小的割裂动作,许多事,之前之后,就要有公私之分了。
这茬您这边不许,我们就自己想办法了……”
王前进干娘那边派李胜利过来摸排病情,领导办公室也不是非答应不可的。
领导转头看向老杜,刚想说话,又被李胜利堵了一下。
“谈谈杜鹃跟钮璧坚,下一步的方向。”
这样一来,跟着杜娇阳出去的那些人,行事的性质也就变了。
在杜老爹的眼里,他是个贤婿跟师爷,但在领导的眼里,他却是外线上的矿藏。
钮璧坚的动向,也是我爸在掌握,我没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诧异的望了老杜一眼,见杜老爹点头承认之后,领导的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这话领导说的时候没有提名道姓,杜老爹扫了一眼自家贤婿,见他抬头睁眼,也就知道领导问话的对象是自家贤婿了。
因为国内没有约束钮璧坚的措施,也不可能跟港城的李胜利一样,动辄就用江湖手段解决问题。
杜老爹需要看的只是眼前事,领导这边要看的就是所有事了。
“领导伯伯,我跟骄阳已经离婚了……”
而在大洋彼岸的杜娇阳,可能也超脱了老杜的掌控。
杜老爹翁婿在内,杜娇阳、钮璧坚在外,这一家的关系就偏于公器。
许多事,杜老爹瞒不住,他也不会瞒着办公室这边。
而面对脊灰传染病的孩子们,却需要只争朝夕。
只是李胜利一句‘已经跟杜娇阳离婚了’,却让事情又起了变化。
李胜利的一个转折,让领导答应了推广脊灰丸倡议书,但也令屋里的气氛冷肃了起来。
屋里只剩领导跟杜家翁婿两人的时候,领导的目光先是从杜老爹的身上扫过之后,这才落在了李胜利的身上。
只是对于跟岛上的合作我有话说。
中药材的出口涉及到了中医药的方剂,如白药、安宫牛黄丸、六神丸之类的中医方剂保密,也要提上日程了。
此前,中医界就护心丸的组成做了探讨,原方应该就是创方于乾隆年间的雷允上六神丸。
护心丸的组方,岛上那边已经申请了国际专利,这无疑是对中医药专利的剽窃。
我的建议就是停止一切中成药剂的出口,同时让药材公司那边,对各类药材的流向做出调查。
之后将调查结果,会同中医逆推方子,看看我们究竟有多少方剂外流并泄密了。”
李胜利的回答,虽说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但经过中医药出口一节之后,办公室这边也改变了对中医的看法。
涨价二百七十九倍之后,中药材的市场不仅没有萎缩,销量反而在日渐增加。
五八年团结中医,老爷子大发雷霆的旧事,重新被提起之后,许多人也只能感叹老爷子的高瞻远瞩了。
“拿出具体的说法!”
刚刚的话语之中,李胜利对杜老爹的称呼,让领导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跟杜娇阳离婚,继续称呼杜老爹为‘爸’,这就说明,李胜利跟杜娇阳婚姻关系的割裂,是主动且有计划进行的。
这一点,领导也相信李胜利是故意点出来的,看来外面的杜鹃跟钮璧坚,也要重新定位了。
“领导伯伯,无论是倡议书上的脊灰丸,还是赤脚医生要用的小儿至宝锭。
还是我刚刚说的六神丸,还有一個保赤丸,都是保障新生儿及婴幼儿成活率的。
小儿至宝锭、六神丸、保赤丸,这些中医药剂,可都是一代代中医医家的心血结晶。
此类药物的专利,如果被外人在国外注册,反过来再以高价卖给我们取利,我们中医人是不许的。
目前来看,仅是六神丸这一剂药,人家之前就能靠着不怎么成熟的制药技术,收割我们一整年的药材出口份额。
这在我看来,是中医之耻!
六神丸除了是婴幼儿用药之外,外面验证所得,还可以作为心脏病的急救用药。
按照其方剂对疮疖有效的记载,这还是中医药之的抗生素,也就是消炎药。
这么看来中医药之中,许多方剂的效用,还需要我们自己的中西医深入挖掘。
按照这些说法,我觉着六神丸、保赤丸不出口之后,也可以作为赤脚医生的常用药剂。
顺道就可以让
中药材出口之后,国际上必然会掀起中医热,咱们如今跟老美、岛上都展开了比较深入的合作。
中医的秘方药剂,是不能作为合作项目的。
科学界不是有这么一个说法,科学没有国度,但科学家有祖国。
我的说法就是,既然有中医之名,那中医药的专利就是我们的。
专利在国际上也叫做知识产权,中医药的知识产权,是我们一代代中医先辈积累下来的。
也容不得外人注册专利之后,限制我们使用。
真要如此,中医传人何惜一死……”
跟之前说话一样,李胜利前面的话听着还是可圈可点的,但到了后边发表观点的时候,就有失偏颇了。
如果是蒲老、岳老等人,提这样的建议,领导多半会笑呵呵的予以支持,即便是不支持,也会说出理由。
但李胜利不同,这是个可以在国外搅起风浪的密线人物。
其手段,领导也是不认可的。
但如今,杜娇阳跟钮璧坚在国外的势力已成,办公室这边虽说可以限制他们的人员。
但这种作用有多大,领导也是很清楚的,只能说是微乎其微了。
那两人在外的势力,已经到了可以自我循环的程度,有没有这边的帮助,人家也能自成体系的。
“在中医药的推广上我没有意见。
药方的保密,也算是合乎情理。
专利跟知识产权,也是我们这边有欠缺的地方,可以在之后的工作中改进。
但你的态度是不对的!
王前进、谢飞、杜鹏、杜娇阳,还有你李胜利、丁勇,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一旁的杜老爹听到领导的质问,脸色不由的一变,这就涉及到了杜丁王谢四家的年轻人了。
老杜也没想到,李胜利只说中医药的事,还能牵扯到杜丁王谢的身上。
“领导伯伯,我之前跟京中名医史老,以及蒲老、岳老等人说过。
我们中医,就是最坚定的鹰派人物。
作为鹰派,宗旨自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
我跟杜娇阳有一段婚姻关系,杜鹏是我小舅子,我们自然也就走到了一路。
我如今的妻子,是丁家的丁岚,丁勇也是我舅哥,所以我们走的也近。
王前进跟谢飞,是我在京郊洼里村,做驻点医生,也就是赤脚医生的时候认识的。
他们在区里卫生口工作,所以我们之间也有了交集。
领导伯伯,说到我是鹰派人物,我也要说说,我对于行医的洼里村的一些看法。
我是中医师,手艺还不错,在我看来,如今的人口问题不是计生的问题,而是粮食问题。
如今洼里村那边的山田,一亩地用足了肥料,也只能打两三百斤粮食。
平地好一些,密植加施肥,可以到四五百斤的产量。
但用了化肥跟良种之后,再加上我们传统的精耕细作,也就是密植的办法,一亩地小麦的产量,在六七百斤左右。
如果水肥足够,玉米的产量,也在五六百斤上下。
加上化肥、灌溉,粮食的亩产至少翻倍。
灌溉问题,是投入人力、物力就可以解决的。
不管是挖水渠还是上水泵,对我们而言,都没有什么难度。
但化肥却是个问题。
传统的堆肥,会消耗大量的草木秸秆,这就导致了农村缺少做饭的燃料。
没有燃料,
堆肥,不是解决农业肥料问题的办法,那只能向化工业伸手要化肥了。
我在港城了解过,如今国外的大农场,对于合成氨类化肥的消耗量极大。
而且合成氨技术,对我们而言也是没有门槛的。
粮食问题的解决办法,如今看来,就在化工业,也可以具体到合成氨化肥厂的数量上。
解决了化肥问题,就是解决了粮食问题,解决了粮食问题就是解决了人口问题。
我们有了充足的人口,就可以在农业灌溉上,投入更多的人力。
灌溉、化肥的问题都解决了,多出来的人口,还可以齐心协力推动工业发展。
在粮食问题解决的过程之中,农业对于工业产品的需求也会逐步增大。
农业需要农机、灌溉需要水泵、运输需要车辆,亩均单产越多,需要的人力跟机械也就越多,这就可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了。”
李胜利中医药之外的长篇大论,杜老爹是听过一些的,所以不是很诧异。
领导这边听完李胜利的良性循环之后,眉头也挑了起来。
而且还从衣兜里拿出钢笔,在倡议书的背面写起了东西。
听着自家贤婿,在领导面前生生将杜丁王谢之间的联系,说成是简单的姻亲跟朋友关系。
杜老爹心里的一块大石也缓缓的落了下去,杜丁王谢四家,可以走的近,但不能被拿到桌面上说。
关系亲近,这是私交,被人拎起来说,就是另外的关系了,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见领导在倡议书背面写的东西越来越多,杜老爹这边也开始反思起,自家跟贤婿之间的关系。
自家贤婿跟他闲聊时的话题,好像还是很重要的。
只是翁婿两人之前聊过的事情太多,杜老爹能顾及的范围有限。
加上外面的风雨,消耗了他很大的心力,许多事都是不能深入思考的。
看着领导在纸上写的内容越来越多,想着领导的西北之行,再结合贤婿给的小手工业跟轻工业项目,一卷恢弘的新画卷,也在杜老爹的面前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