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李胜利?
京中可延寿的柳家医脉传承人?
当真是年纪轻轻、威名赫赫啊!
你在邢州做的事情我也有耳闻,中医伤科大家之名不虚。
威名赫赫,不是讽刺之言。
但你们柳家传人,自北向南戕害医者、学者,我是看不入眼的。
说说吧,为什么请我来,如果真是为了金针拔障这种幸进之术。
我想咱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谈的……”
李胜利想要暂避锋芒,但吴家老大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跟蒲老等人寒暄完毕,不顾众老汉的劝阻,吴家老大就走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柳家传人做的事,就是李胜利安排的,对吴家老大他也没想隐瞒什么,这事算是前尘旧事。
柳家传人,也是前朝的旧事,自打柳爷自己独撑门户,民国显赫一时的柳家,就已经消亡了。
无数需要中医治疗的患者,病死于床榻、荒野。
就是汉奸、洋奴,不死何为?
按照现在的教学而言,医专跟医学院出来的医学生,都是不合格的医学生。
你为了前尘旧事,抵制西医的发展,对吗?”
如今各处的西医院,按实际的教学质量来看,已经没了新鲜血液的注入。
老吴这边心里也是有压力的,自风雨开始,受影响的可不只是中医,西医也一样。
吴家四杰,老大的岁数已过甲,现在五十余的董师、祝师在一些场合,都要被称一声‘老’的。
“咱们之间敌友未分,你这声‘吴老’我当不得。
当年事、当年人,现如今旧事重提,自然要用当年的手段。
中医这行当,以前也是江湖混饭的行当,不是任谁想诋毁就能诋毁的。
赤脚医生,不用西医手段,也是你一手促成的。
我这人就是这样,当面辩论,欢迎!
别有居心,可杀!”
之前扬言取缔中医的人,乃是我作为柳家传承人的道统之敌。
我知道中医的优点,也知道西医的优点。
新时代新关系,真要是按照早前儿的师承这么捯饬,天下中医还是一家呢。
柳家传人,只是从医术脉络上论的。
当然,这些只是李胜利对以后诘问的回答,吴家老大当面,他也不屑于混淆黑白。
面前出自苏地的吴家老大,三代之内,必然会跟吴门医家有牵扯。
自北向南,倒在柳家传人手上的人,拾汉奸之牙慧。
以前人我敢如此处置,后来者遇上我,我也能在不违法的前提下,让他一家生死两难。
无数仰中医为活口的人,生计寥落。
说事就好,如果还是金针拔障术,我想,我来了就是做了交待。”
真要是仔细摸排,那些人都是中医院的人,跟柳爷这个柳家嫡子,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中医被抵制,造成的后果你清楚。
因为一些人的诋毁,我中医大传承的典籍失落无数。
这茬不怪别人,怪只怪当年提出取缔中医的是汪褚之流。
许多事做了、许多话说了,都是有果报的。
我的家庭出身,让我不会跟你说的无脑之人一样,去诋毁中医。
“吴老……”
吴家老大是西医儿科泰斗,李胜利称呼一声吴老,并无不妥之处。
有些时候,关系也不能胡乱论的。
深看了面前年纪轻轻、威名赫赫的年轻人一眼,说道:
谈及赤脚医生,老吴这边,也谈及了西医的发展。
我认为,以西医为代表的现代医学,在疾病的广谱治疗上,还是强过中医的。
我跟蒲老、岳老,还有史老、成老等人都说过,中医就是最纯粹的鹰派人物。
看着面前首倡赤脚医生的人,看着面前重提中医割治派的人。
他们这些货,再过一百年,也是板上钉钉的汉奸。
看着面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老吴,李胜利眉头一皱,也没惯着他,开口回道:
“吴博士,柳家传人自北向南的那一场,就是我安排的。
站在胜利诊所门口,听着李胜利有失偏颇的话,老吴瞧着前后被人堵上的街口。
说话不经大脑,诋毁没有依据。
李胜利刚刚张嘴一声‘吴老’,就被面前的吴家老大给挡住了。
但面对目前形势,老吴也是无奈,虽说他认为现在的医学生们不合格,但总归还是要强过赤脚医生的。
让医学生去做赤脚医生,也只有零星的地方可以。
如今各处的医院,医生的缺口很大,至于原因,也是因为风雨。
中医有断代之厄,西医亦然的。
“吴博士,当年国服老余,也倡导过取缔中医,伱可为中医说过话?
五八年,还是这老余,团结中医的出发点恶毒至斯,你为中医说过话吗?
因为这两件事,我追讨他满门,不为过吧?
果报不落,我就是这些人的现世报,敢砸老子饭碗,老子刨他八代祖坟。
吴博士,您说赤脚医生是在抵制西医,论据何在?
这茬,咱们怕是要慢慢聊的,街门口说话,非是待客之道。
这边有胜利诊所、院里是我家、侧面的二层小楼是诊所的病房。
说话的地界,吴博士来选,咱们今天就好好的辩一辩各自的出发点。
我们中医讲究一个辨证施治,有问题辩证之后就要解决问题。
赤脚医生的前期培训权,我已然放到了地方,但赤脚医生的函授权,依旧在城里。
咱们之间总要辩个明白的,您要是觉着势单力孤,我让刚刚拉您来的人,去请了陆总的王副院长。
您要是觉着人手还不够,吴门四杰的其他几位,也可以一并前来。
供销社门口就有传呼电话,辩论所及的金针拔障术,涉及保密,别人是不能请的。”
看着面前做事阴暗,说话却坦诚的李胜利,老吴吴博士这边也皱起了眉头。
有些人风雨难摧其志,今天这话说不好,想着中医大目标很明确的中医新割治派。
老吴这边也没托大,而是指了指病房的门面小楼,就去丁老头那边打电话了。
“胜利,有些话未必要说在明处的。”
见老吴去打电话了,蒲老走上前,对之前李胜利的坦诚,做了隐晦的提醒。
“蒲老,取缔中医,既是我们中医人的心结所在;也是西医人的心结所在。
吴门四杰,在西医界是有话语权的,加上陆总的老王,一些事还是可以左右一下的。
取缔中医,真要是成了中西医之间的心结,那以后的攻伐,也是少不了的。
同为医者,咱们是为了解除病痛而学医的,并不是为了劳什子中西医之争,而去学医的。
争来争去,中医即便能争出灭菌消炎的药材,又能有什么用呢?
西医就是灭了中医,他们还能提个档次吗?
一国之内,既然共存就要共生,医者之间的攻伐,不是因为病症起的纷争,总归是有些多余的。
话虽是如此,但在我面前畅谈取缔中医的贼厮鸟,老子还是逮着一個弄死一个……”
听完李胜利最后一句自相矛盾的狠话,蒲老比了一个大拇哥,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跟史老一起托举出来的医界霸王,说的就该是这样的话,李胜利真要是不遗余力的打压西医。
蒲老虽说依旧会支持他,但心里也会有心结的。
因为如今的李胜利,确实能影响到中西医的走向了。
西医虽说好学,但有一个可以搅动大势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戳得机会就要下死手,近些年怕是很难发展起来。
法条的事,蒲老这边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可能剩下的也只有庆幸了。
因为吴家老大是李胜利请来的,所以他去打电话的功夫,众人就等在了小街上。
陆总的老王,来的速度最快,差不多就是王前进去了陆总,那边就上车过来了。
老王这边刚下车跟蒲老等人打了招呼,老吴一通电话请来的人,也从一辆210吉普上走了下来。
“胜利,下车的这两位都是医学科学院的,年纪大的是吴家老四安然,可以称呼为吴教授或是吴研究员。
另一位年纪轻的是顾博士,留苏博士,攻克脊灰的人,也可以称呼为顾研究员、顾处也成。”
听着陆总老王的介绍,李胜利挠了挠头,这位顾博士的来意,他直接就能猜到,很让人挠头的事儿。
“吴博士、吴教授,你们先等一等。
顾博士,您是医界狠人,到这来,莫不是为了化缘来的?
您别说事有凑巧,吴教授接电话的时候,您正好在他身旁。
吴博士,顾博士来了,咱们的话题也就有了。
顾博士的丸想借着赤脚医生的手推下去。
我这也有小儿至宝锭,也要借着赤脚医生的手推下去。
咱们都是穷鬼,这茬,没有谁跟谁化缘的说法,解决这些事,还得靠领导办公室那边。
顾博士也不是外人,咱们上楼详谈吧……”
听完李胜利的话茬,吴家兄弟跟顾博士都楞在了当场,而蒲老跟陆总的老王则是相视苦笑。
这位老顾也是眼神不咋好的货色,跑李胜利这边打秋风化缘,也是男将穿女将的裤子,没得吊门。
“嘿!
老顾二吴,既然选好了地方,咱们先去楼上坐下。
许多事,你么怕是对胜利有所误解,我来给你们说和一下。”
陆总的老王,跟面前这仨算是熟识,说话的时候也就随意了许多。
老顾开口之前,李胜利先拿话堵嘴,在老王看来也是明智的。
脊灰丸造价不菲,就跟塔一样,在一些农村地界还没有推行。
只是这地界有多广,就不好说了。
报纸上说的十一省市推行,也多半都在城市之中,农村么……
一行人在老王的说和之下,上了门面二层的会诊室。
李胜利依旧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中间位置,两侧分别是蒲老一行跟吴家老大一行。
李胜利是地主,之前称呼的时候,也没称呼什么吴院长、顾处之类,所以不讲座次,众人也能接受。
众人落座之后,依旧是李胜利先开口,许多事做之前,总要厘清脉络的。
“顾博士,今儿我请吴博士过来,其实不是想跟他谈什么。
我想跟领导的保健医吴医生,谈一谈领导的病情。
领导的病,或许吴博士、吴教授、顾博士还不清楚,毕竟蒲老、岳老这些中医保健医也被蒙在了鼓里。
领导得了膀胱癌,中医辩证血淋,之前我通过观察领导脸色,给了蒲老、岳老提醒。
只是我们中医调养用药靡费,没在办公室那边通过。
陆总的老王,也是值得信赖的同仁,所以我就把话说在了前头。
咱们之间的聚首,说白了就是为了领导病情,这个大前提,还是可以让我们团结一致的。
只是之前,吴博士质疑我用赤脚医生打压西医。
不知道三位,看没看过我在日报上的社论,‘一片大白打天下’,以及陆总那边的中西医联合用药治疗肺结核。
我这人的论点明确,中西医当共存共生,没必要在同一片土地上自相攻伐。”
坐下开口,李胜利的话依旧坦诚,取缔中医在他看来不成,打压西医也是没必要的。
他的话说完,矛盾也就丢给了老顾跟二吴。
坐在三人下首位置的陆总老王,听完李胜利说的也是不由的一阵苦笑。
从邢州开始,到新割治派在中医大立项,要说李胜利没有打压西医的动作,那也是纯粹胡扯。
但要说他打压西医,也不妥帖。
如果认为发展中医,就是打压西医,那这种说法就是妥帖的,只是西医一方,就有些理亏了。
“老顾、老吴,你们开口之前,我要说……”
“老王,咱们是熟人,你就别先说了。
今儿,吴博士跟我之间,是江湖盘道、论理,不牵扯公事。
你若说了公事,吴博士这边的话就说不畅快了,没必要。
咱们坐在这的,都是务实之人。
因为涉及到了领导的病情,闲杂人等,我在会面之初,就想办法屏退了。
这位王前进同志,如今是赤脚医生函授班的负责人。
其他人,不是中医就是西医,杂乱人员一个也没有。
门外还有警卫班的人警戒,这里也是西北辐射病的治疗点,不经我同意靠近,会挨枪子的。
所以,大家伙尽可畅所欲言,能说不能说的都可以说。
因言获罪,今天不会在这间屋子发生,任谁说了不该说的话,咱们听过算完。
真有人找这后账,就看他们的命硬不硬了。
我跟王前进,一手拉起了赤脚医生的自训班跟函授班,也不是白给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