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利自己这边给姐夫王前进说过之后,怕他听不明白,又把在洼里猫着的谢飞给喊了过来。
三人一起说定了以后该怎么做事,李胜利也没忘了给谢家老妈邹锦交底。
如今的谢家老妈邹锦,虽说没有惶惶不可终日,但每天夜里都会噩梦缠身,当初要不是老谢行险的决断,现在再看,谢家就要凄惨了。
带着慌乱回城之后,邹锦对李胜利的感激,就是言语无法描述的了,想及自己的大女儿谢婵,接触几次都谈不妥之后,她这个邹处也真是无能为力了。
看着面前各有差事的三个年轻人,看着现在再看,如同一口深潭的杜家乘龙快婿,邹锦这边也没说什么意见跟建议,只是做了旁听之后,赞成了李胜利的决定。
打发走了凭着头大顶雷的王家小子,一样几句话潦草的敷衍走了自己儿子,让跟着一起她学外语的杜娇阳去旁边的宅子给李胜利沏茶饮。
邹锦这才带着深深的忧虑,跟杜家鲜婿说起了自家大女儿谢婵的事。
“胜利,小婵那边,我劝了几次她都要一意孤行,你说先随她,可我觉着不成。
如果小婵跟小飞的位置换一下,我也就随她了,但她终是个女人的。
胜利,你婵姐随我,长的不差,再不你……”
见邹锦说话失了分寸,李胜利轻咳一声打断了她,回道:
“邹姨,婵姐那边怕是拉不动的,再看看吧,我也跟王前进说了,让他派人看着婵姐一家。
现在这时候再去找她,就怕她逆反啊……”
谢飞的姐姐谢婵,李胜利没有去接触过,但女混子杜娇阳去接触过。
那位三观极正的婵姐,对杜娇阳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话语之间尽是软钉子,见那边油盐不进,李胜利索性就放下了。
但看护的手段也做了,除了王前进的人之外,肖虎那边也有人看着的,只是有些事,很多时候人力难为。
比如现在,许多人依旧看不到风险所在,谢家老妈却已经看到了,许多人还在想着怎么顶回去呢,这也不是眼光、眼界的问题,许多事,真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至于,邹锦谈到的长的不差,现在这样的说辞可打动不了李胜利,说句不好听的,不用等以后,现在城里就有许多人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求个庇护。
还是那话,李胜利做不到兼顾,同时,许多事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就跟王芷一样,许多事都是有果报的,以对错来分,还是不够全面的。
“唉,这死丫头,也是之前娇惯的厉害了。
胜利,老谢那边……”
对于女儿谢婵,邹锦也没有更好的维护手段了,就以现在这势头,女婿那边势必无路可走的,可女儿、女婿都是不听劝的。
面对疾风大浪一点招数也没有的邹锦,只能寄希望于家里的老谢了。
“只能不言不动,现在不怕比别人慢半拍,就怕做出误判的。
如果不该动的时候动了,那将来就是一地鸡毛了。”
即便到了现在,许多话,李胜利也是说不出口的,抉择无处不在,究竟怎么走,可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都是随波逐流之人,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
对于李胜利的谨慎,邹锦也是无奈,有些事她也看清了一部分,但结果究竟如何,她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跟谢家老妈闲聊了一会,见她心绪杂乱,李胜利也就借机撤了下去。
王前进这边只是副业,捞多捞少,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至于让王前进捞人,现在的李胜利也不敢,真那么做,也就连本上仓了。
至于谢婵这边,从谢公子跟邹姨这边论,李胜利还是要尽人事的,等进城的时候,他还要走一趟谢婵那边的。
没等李胜利自己回卫生所,王芷就回来告知,说是洼里那边的史老,想要让他过去一趟。
留下最近不能出门的关晴月在马店集卫生所看家,李胜利拉着王芷娘俩就到了洼里,王家传承的延续,也是他的任务之一。
过段时间,等安稳一点,李胜利也打算让王芷娘俩去山上,跟着返本归源的各地名老中医,再把王家的传承拿起来。
洼里的避暑会,只是李胜利跟史老的幌子,集合京中的名老中医才是目的,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这把做的算不错,时机恰到好处。
到了洼里老村部,敞开的连廊下,堆成一堆的皮箱、藤箱,让李胜利的眉头一皱。
按照史老之前的说法,该来的已经差不多到齐了,看皮箱、藤箱的数量,至少三五十人的。
“胜利,这是沪上名家成九如、汪依仁两位先生,这是药学家张教授……”
听着史老的介绍,李胜利只能报以苦笑了,之前请不来,现在不请自来,倒是应了那句话,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生死大利之前,有些矜持也不得不放下。
对于中医界的名医名家,李胜利的态度只有一个,来了就得庇护。
只是成老、汪老一行,还是需要有个正经由头才能留在四九城这边的,他们来的艮节不对,真的有些给人添难为了。
“史老,咱们屋里说话……”
被人给添了难为,李胜利也不会憋着,虽说不能调理成老一行人,但依约而至跟不请自来,还是要分说一下的。
李胜利的直接,让史老的眉头紧皱,成老等人也是面露尴尬之色。
都是老江湖了,一句屋里说话,信息量不要太多。
史老虽说是避暑会的召集者,但真正做事的还是李胜利,有些话史老说了可能不算,但李胜利说出来,就是要作数的。
请李胜利过来,也是因为史老这边听了老成他们过来的原因,觉着有些不妥,现在再看这主事人的反应,史老知道,这事怕是要横生枝节了。
别看避暑会的名头不大,但召集的京中名家,跟各地一线名家可是不少,人员加在一起虽说还没过百,但这批人却也是医界的精华所在。
对比之前来的各地名家,这批人的份量,在医术上看,还是更重一些的。
一旦出了岔子,不说会累计中医界的半壁江山,也该算是两三成的。
“白芷,带着人去村部给郭士槐打个电话,让他抓紧过来一趟。”
成九如成老,也是李胜利有耳闻的医界名家,这位不仅家传渊源,也是个敢于说话的。
膏粱之体跟蔡霍之体之分,本是医家说辞,不予病家知晓的,这位成老,为使后辈学医更简单一些,便将膏粱、蔡霍之分挂在了嘴上。
早前儿这话虽说不甚体面,但说出来倒也无非,无非惹的那些个膏粱之体不喜而已。
但如今说出来,还挂在嘴上,就不是那么妥帖了。
膏粱蔡霍之分,于普通病家而言,无非是伱吃的好点,我吃的差点,也没太有所谓,毕竟膏粱蔡霍之分,是用于治病的。
但对有些人而言,这膏粱蔡霍之分,就是不该存在的了。
蔡霍之体易感风寒;膏粱之体易受暑湿;里面映射的可是穷困苦寒跟荣华富贵,这话如今挂在嘴上,怎能不令人忌惮呢?
但这话,李胜利也是赞成的,之前李胜利认为中医师适合做特工,按照膏粱蔡霍之分,中医师也可以去反贪的。
你吃过什么、玩过什么,脉象说的明白,不服脉象,剖开肚子看看也就明白了。
想着中医的广泛用途,坐下之后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李胜利,倒是没忍住笑意,‘呵呵’笑了几声。
他想的是,等将来有机会,不妨试一下,看看那些人还有个啥说辞,跟腕上的名表不同,中医师的脉象,能看的东西可就多了,吃喝嫖赌抽,都能看个一二的。
见李胜利无故发笑,史老跟成老对视一眼,彼此摇了摇头,都没有说话。
两人都是经历医界江湖的老人了,成老虽说年轻很多,但出身沪上,见过的江湖场面更多一些。
本以为主事人是京中的史老,如今看来却是一个弱冠少年,这就更加令人忌惮了。
“成老,见了你,想到了一些趣事。
无非膏粱蔡霍之分,脉诊之下,人的一些过往,于我们而言洞若观火,这人是好是坏、是成是败,遮羞布是遮不住的。
等将来有机会,我给上面提一下,让中医师也参与一下审讯工作,脉诊的甄别力度,可比大记忆恢复术强多了。”
听着李胜利牵强附会的说辞,成老这边面色一沉,仅仅几句话,就让成老看到了李胜利的狠辣之处。
之前不是没人想过这事,也不是没有中医师参与过,只是真正的名医名家也是有体面的,早前儿衙门的仵作,从来不算是医界之人。
但西医却有法医一说,李胜利的说辞,虽说牵强了一些,听着也像是玩笑话,但真正懂行的人,听到的却是其中的狠辣。
除了脉诊之外,中医的很多手段都可以用来审讯的,真要是用了,只要你还是个人,就没有能藏的住的话。
西医的吐真剂、测谎仪,成老也不是没有耳闻的,但跟中医的手段相比,差的远了。
肝火郁积,中医可泄肝火;情志不调,中医也可展胸臆;金针手段,也不止可以退烧、止疼的……
见南来的名家,沉着脸满是忧虑,史老这边只能出言缓和了。
“胜利,成先生此来,也是为了中医大传承而来,还是要正经说话的。”
成老想的,史老根本就不去想,与刑讯相比,李胜利之前说过更狠的,而且现在正在做着,虽说不是李胜利亲自出手,但京中医界,早已有了流言蜚语。
这些话,就如今的形势而言,对有些人才是真正致命的。
“史老,我知道,所以我让王家女去请郭士槐了。
成老一行,想在城里城外待着,避暑会的由头远远的不够,只能托庇于郭士槐那边的麝香保心丸了。
张教授不是药学家吗?
正好帮一帮郭士槐,他那两把刷子,玩玩中医还成,真玩中成药制药,他还差了西医的化学知识。
张教授,这对你而言不难吧?”
进屋的三人之中,只有一个汪依仁李胜利不怎么熟悉,对于张教授,他可比对成老熟悉多了。
中成药制药,中医手段比重虽大,但没了化学手段,只能叫做成药的,成药产业化、机械化生产之后,才能叫做中成药的。
手里握着四十年的组方,李胜利对于圈里的药学家,自然是关注的,沪上的张教授,也算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