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胜利的说辞，谢飞翻了个白眼，也没拒绝，依着大致的意思跟王前进说了一遍，见他大概领会了意思，这才看向了一脸阴沉的老李。
“老李，我是要兼着学习班的差事吗？”
对于王前进，谢飞这边还是放心的，他虽说坐在一起的时候说话不怎么靠谱，但出去之后，办事说话还是很靠谱的。
李胜利还是跟他交往不深，有些时候，王前进张嘴胡沁，图的不过是一乐。
“学习班？
你还是别想了，下去摸排周边村里的医疗条件，就是赤脚医生那篇稿子上报之后，你要给你们局里打的报告。
上一年左右的时间，把区里所有村子的医疗状况整理一遍。
伱是谢股长么，做事就要不畏难，局里的正式员工就不要带了，跟局里要点粮补，在村子里就地找人，你做统筹，就是报告的具体内容。
这次下乡的时间，一定要尽量拉长，所以报告里最好加上对辖区居民整体健康状况的摸排。
反正就是一条，时间线要长，活计还得又乱又杂，让人一看就挠头的那种。
报告批下来之后，你就打着建立标准的说辞，在城里帮一帮老王，具体什么时候下乡，再说……”
给谢飞安排好了后路，李胜利端详了王前进一会儿，这孙子嘴上真是没遮没拦，就怕他一不小心说漏嘴坏事。
“老李，老王就是好热闹，胡沁也是逗你玩的，在外面他还算是不错，很靠谱的。”
谢公子的解释，李胜利不怎么相信，但王前进又属于不得不用的，愣一点、莽一点的，下手的时候才无所顾忌。
真要把谢公子安排进城里，他反而成不了事，弄不好还会成为一害。
“老李，你特么又瞧不上我了，这次爷们就给你亮亮本事，刚刚你交待的事，我要是做不成，你就是我爷爷……”
这话说了，李胜利也没敢接茬，怕触了这孙子的敏感神经，惹出什么事端来。
“成，那我就看你本事了。
一会儿稿子带上，明天就不用再跑一趟了，我估计明后天，赤脚医生的稿子就得上报。
老谢的事，你帮着他跑跑，这事弄不好还得劳动邹姨，你那有车方便。”
交待完了，在王芷那边拿了誊写好的稿子，李胜利跟谢飞分别检查了一遍，才交给了王前进。
算上解表药、针灸的传法书，已经连续四篇稿子了，赤脚医生这边再补充，开班办学还是火候不够，再发就是号召书了，这样的稿子还真得拖一拖。
想着陆总那边正在进行的肺结核中西医结合，以及邢州的报道，李胜利觉着，如果邢州报道再晚点，就得让陆总那边配合一下了。
自训班，现在最好只是个提议，真要是弄得轰轰烈烈人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节奏他这边必须要掌握好，频繁的发文，也容易惹麻烦的。
在门口送走了谢公子跟王前进，李胜利也没去后边，而是端坐在正堂，筹划起了他的节奏。
后边的事，真的要全听杜骄阳的意见，女混子如果真容不下关晴月，就得把她送到中医大的祝师那边了，清宫正骨也是传承，对新割治派的骨科有用。
只是关晴月去了中医大就前途未明了，将来遇上麻烦，只怕铲事儿的时候，得用人命来填。
一直坐到昏昏欲睡，杜骄阳才带着剪了头发的关晴月进了正堂。
村里的发式跟城里也有不同，姑娘大差不差，不是双麻就是大麻，也有不少胡兰头。
但已婚妇女差的就多了，城里多半都是胡兰头，而村里多半都会挽发髻，岁数大的尤其如此。
关晴月先前也是挽的发髻，剪了发髻披散了头发，就破坏了原有的精致，发型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在关晴月这边倒是格外的明显。
“听王芷跟肖凤说你考教了她的学问，想让她当学习班的老师？”
眨眨眼驱散睡意，看着强作镇定的女混子，李胜利笑了笑问道：
“关晴月，你的功夫怎么样？”
见自家男人不搭理自己，而是对着身侧的威胁问话，杜骄阳的眉头轻皱，但也没说什么。
“杂家！
贯跤、八卦、太极、形意、戳脚、燕青都有涉猎，老先生说博而不精，但也赤手打死过人。
分生死，三五个会些庄稼把式的壮年男人不是我对手。”
关晴月说完，李胜利就知道了她就是太平庄那头发了骚情的小毛驴，把她拖进牲口棚的人，是被她打死的。
“关晴月，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按我在卫生所说的来，让你当学习班的老师，但后边会有麻烦。
真要有人对你动手动脚，不经我同意，你不能动手打人，打死人就更不成了。
走这条路，你或许会忍辱负重，但最终应该可以成为一个骨伤科的名家。
二、脸上擦上姜黄，跟在我媳妇身边当保镖，将来你们一起出国，出国之前给我生个孩子，之后你还是我媳妇的保镖。
这条路相对精彩一点，但前景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不遭横祸，一生富贵无忧应该问题不大，技艺熟悉一下，这条路也能当个骨伤名家，我认为这条路最好。
当然，你也可以回太平庄，在那边你或许会有别的路走。”
没听两人商量的结果，李胜利这边听过关晴月的身手之后，就给了两条路，或是说三条路。
“老李……”
杜骄阳想要说她们商量的结果，但被李胜利抬手挡住了话头。
虽说细节不清楚，但李胜利知道以后的大概走势。
关晴月这样精致的人物，就是一滩祸水，无论在哪都是一样。
跟着杜骄阳出国，或许是她唯一的活路，手艺高超在李胜利看来，真是没多大用。
人要吃喝拉撒睡的，两片安眠药就能放倒一个好汉的，放倒一个关晴月，现在连一毛钱的成本都用不上。
“你们夫妻真有意思。
既然你给了我不一样的选择，那我就跟着你夫人做护卫吧。”
没理会关晴月的调笑，夫人跟护卫两个词，让李胜利眨了眨眼，这位望门寡，还是需要观察一下的。
安排完了关晴月的事，李胜利带着杜骄阳回里屋，大致给她说了一下自训班的事。
随着报道的深入，李胜利的人虽说很多人不认识，但他的名字已经上了头版，也算是门缝里吹喇叭了。
夫妻要步调一致，杜骄阳在城里打混，万一遇上长辈，一些情况还是要了解的。
“老李，我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想着给你点便宜的，你为什么不占？”
刚刚在后边的餐厅，关晴月哭诉了自己的悲惨过往，女混子还是心软，不知怎么就点了头。
关晴月手里的头发也是她自己剪的，还是用的随身带着的剪刀，无非就是以杜骄阳为大那套说辞。
人接纳了之后，杜骄阳就后悔了，没曾想容颜如画的关晴月，还是打动不了自家男人。
“看她头上的油光，多半也是好几个月洗不了一回澡的人，下不去嘴。
再者说了，她是个望门寡，我是学中医的，忌讳这些，万一沾上不干净的东西，还得去求神拜佛，多麻烦。
还有就是，女人只要不是太丑，差不多也就那两下，红粉骷髅，书上不是说过吗？”
听着自家男人句句扎心的话，杜骄阳掩嘴失笑，这话说的太损了。
“你真是混蛋，当着人的面可不能再说不洗澡、不干净之类的话了，伤人伤到骨子里。
没见王芷天天晚上烧水擦洗一遍吗？
即便晨练之后，她都得借着那盆温水再擦一遍的……”
见杜骄阳话说不到点子上，李胜利敛去笑容说道：
“关晴月，这段时间请邹姨好好看看她，如果人用不住，我会让她在马店集找个人嫁了。
如果你是个普通百姓，心软不是坏事，起码能得个善心人的称呼。
但你是杜家长女，无论是事前事后、国内国外，你首先要想到的就是你的身份，先有王芷，后有关晴月，骄阳，你不仅心软，耳根子也软。
王芷起码能给你大笔的金子，关晴月又能给你什么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之前在王芷身上见过了，这次再让你看看关晴月的。
赤手杀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我自忖就没有这样的狠心……”
被自家男人数落了一顿，杜骄阳低头赧然，无论是王芷的经历，还是关晴月的经历，对她而言都是很可怜的。
李胜利的自嘲，她也不赞成，这个阴狠货可能真的不会去赤手杀人，但可不是他的心不狠，很有可能是怕崩身上血。
孙强，他几句话说了，就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下，那可不是一般人。
“老李，你跟王前进干娘要场地，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女人跟男人不同，家长里短多半都是排在正事前面的，差不多说完了关晴月的事，杜骄阳这才把话题转到李胜利刚刚说的正事上。
“我以为你不会问了，你要是不问，我还得说你。
这茬，就是我之前说的利益交换了。
劲松这人，棘手！
不见老杜跟王家、谢家都要尽量躲着吗？
王前进可以跟他扯上关系，但咱们最好不要，利益之间的交换，算是宦途跟商场的常态。
跟刚刚的王芷、关晴月一样，如果关晴月能给你提供相应的保护，你的心软才不会亏本。
这跟王芷的金子有些不同，王芷那边是钱货两讫，而关晴月这边算是事前投资，有很大的风险。
还有一点，关晴月是旗人，天生就带着复杂的关系。
这些关系又是咱们没法摸排的，国内有遗老遗少，国外一样也有的。
利用好了这一点，这些人或许可能成为你的助力，毕竟
同样的道理，这一点不看清楚，出国之后，万一关晴月私自去联系那些人，会不会成为你的隐患啊？
许多事都要不断的斟酌、抉择，我能提供给你的，很多时候只有建议跟思路。
抉择，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本以为李胜利会在房子的事上说的详细一点，没想到，他是虚晃一枪，点出了关晴月的复杂背景。
一个关晴月，会牵扯到她出国的事，这也是杜骄阳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