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洼里,
看到李胜利在洼里的据点,邹锦也吃了一惊,只道是个小村子,没想到还有别墅一般的古宅。
而且古宅的后面也堆满了砖石,显然是要扩建的,不等杜骄阳停车,邹锦示意她围着砖石转了一圈,规模够大,一般的学校都没这么大的占地面积。
“你筹划的?”
跟杜老爹面对毛脚女婿一样,每一次起底,李胜利都能带给邹锦不一样的观感。
世事洞明、进退有度,已经算是很不多的评价了,再加上洼里的这处据点,李胜利的准备在邹锦这边算是完美。
前有马店集,中有洼里,后有山上村,这小子的图谋不小啊!
“嗯!
我打算办的中医学习班,将来,安定门旁的宅子算是筛选的基地。
马店集就是初中级的培训点,洼里这边算是中高级的,山上村的别院,就是精华所在了。
邹姨,洼里这边的事情办妥,我们去山上那边散散心。”
在李胜利的眼里,邹锦的位置是高于史家一脉的,仅次于柳爷。
将中医当做他的事业来看,柳爷是他的引路人,那邹姨就是从现在开始的合作者。
史老一脉,也是合作者的关系,但人家那边毕竟叫做史家医脉,不是柳氏医脉。
而邹姨作为体制中人,也是统筹各方关系必不可缺的纽带。
撺掇她破家而出,李胜利既想维护也想利用,或者说是合作。
待在谢家,邹姨虽说风险大了一些,但操作一下,未必不能幸免。
破家而出,风险虽说降到了最低,但有所得必有所失,老谢那边如果中途生变,邹姨将来就要失家了。
虽说风雨之中,这样的家庭很多,但作为撺掇的人,李胜利这边以后少不了埋怨的,邹姨的、谢飞的都会有。
谋算各地名家,让邹姨统筹,有了事业上的成果,邹姨这边的埋怨,将来或许会少一些。
“见了洼里这边,我倒是想看看山上村的样子了。
胜利,以后恐怕我也得下乡吧?
你让小飞操作的关系,是不是为生源做准备的?”
邹姨的问题问出来,李胜利点了点头,这也是撺掇她破家而出的原因,体制内的行家,闻弦歌而知雅意。
留下老村部的钥匙,让杜骄阳、肖凤陪着邹姨,李胜利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中山装,就往洼里村部走去。
到了医务室,先打发赵彩霞去老村部看看未来婆婆,李胜利给柳爷打了个眼色,又进了村部。
开春事多,赵满奎不在,看家的是会计张连福,出纳王大山也不在,说明村里这边是真忙。
“老张,春采的收支出来了吗?”
问春采的结果,张连福倒是比赵满奎适合,那老哥是个糙汉,不一定关心细处的东西。
“算上补的粮食,勉强本儿平。
这段时间,王大山又带人上山采茵陈了,这把应该会有盈余。
如果算上预估的秋收产量,今年剩个三五千没问题。
胜利,听说入夏还要养土鳖,听支书说,那玩意儿三块五一斤,啥时候准备啊?”
这茬口要是问赵满奎,那位老哥多半说不这么明白,大致知道连续一年会有收获之后,李胜利这边也轻松了一些。
农民,不怕撅着卖大力,就怕卖了大力没收获,只要有收获,再苦再累,他们也能坚持。
至于张连福问的土鳖,李胜利只是一笑了事,洼里是赵满奎说了算,有些事不该会计知道的。
了解了情况之后,李胜利就出了村部,与背着药箱等在外面街上的柳爷汇合之后,两人也走向了老村部。
“小爷,您可消停点吧!
这年后,你可没怎么正经攻书呐!
割治,终是偏门,开宗立派也就那么回事儿了,真要成为说了算的名家,还得在内科上使劲。”
说这话,柳爷这边也是亏着心的,新割治派,可跟中医偏门的割治派不同,那是融合整个西医的新割治派,厉害着呢!
但李胜利终是柳家的传承人,割治再厉害,说到底还是偏门,与柳家传承隔着呢!
“这不回来请您出山么!
我打算会一会之前来的吴门医家,在邢州他们是见过我的,但不怎么服帖,我打算一把压服了他们。
这两天,我让陆总下了召令,打算聚国内名老中医于四九城,人员暂定五百。
压服了吴门医家,正好借势镇住各地的名家,这么多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说了算的。
我虽说辈大,但终是嘴上无毛,这全国总盟主的位子,我打算让您来坐。”
跟柳爷说话,李胜利就不用藏着掖着了,直接就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听完前半截,柳爷就有些麻,后半截一说,老头差点栽歪在路旁的沟里。
这才出去几天,又弄出一个全国的总盟主,想想各地的名老中医,想想他这个腹内空空的总盟主,这特么不是骗子吗?
“孙子,别走了,你想干啥?”
将药箱顺手滑在脚下,柳爷先掐了掐人中,这才跟李胜利对话。
“柳爷,别恶语伤人哈!
柳家传到您这,门风都差点没了,我这不是提振柳家门风吗?
全国各地的名医来了,而且都是上岁数的,总不能让我一个孙子模样的小孩,去颐指气使吧?
史老那边太过仁心,让他说了算,我的一些谋划就不好使了。
这人头摸来摸去,也就您老能胜任了……”
名老中医召集在一起简单,这些人的岁数,起码在六十以上,老小孩、老小孩,有手艺有根底的这些个老头,可不好伺候。
如果个个跟史老一样,那就好办了,万一出来几个柳爷这样的老货,那就没好。
恶人还得恶人磨,中医内部并不团结,别说五百人了,就是一个班级三四十人,那也是一人一个样的。
虽说有邹姨统筹,但李胜利对即将到来的各地医家并不放心,不经风雨,这些人很难齐心。
最初这一两个月,有中医司跟陆总压着,再把柳爷推出去,磨合好了,等入夏的时候,才能如臂使指。
“我胜个屁的任,六十往上的人物,多半都是学艺于清末,成名于民国的老江湖油子。
有传承的还好说,那些野路子成名的,个个都是生猛人物,不知道人逾老逾有姜桂之性吗?
我有没有手艺,他们一眼便知,问都不用问的,让我当总盟主,再给我打了,我到哪喊冤去?”
与李胜利的横行不同,柳爷这边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四九城史家,跟柳氏一脉的香火情极厚,所以他敢造次。
南边来的吴门医家,跟柳氏一脉也有渊源,不看僧面看佛面,柳家有了传承,他们不说扶持,也不能拆台的。
但各地的中医名家就不同了,清末民国的医界,大医横行,四九城有四大名医,各地的坐馆名医更多。
医界江湖,也是互相倾轧的,单独弄十几二十个还能筛选一下,不加筛选,说不得这些人祖辈上就有仇怨。
不提祖辈的仇怨,单是人家能有名医之号,一个个的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医武不分家,民国时节的中医,小半都会两手的,即便不得真传,那也是打人用的手艺。
老来老去的又有了用武之地,别人柳爷不知道,但自从柳家有了李胜利,他这边可是斗志昂扬的。
真遇上这么一茬老货,别说做总盟主了,谁收拾谁,那还说不准呢……
“那总不能把我豁出去挨打吧?
把您打坏了还有我,您再想想,要是他们把我打坏了,您还能剩下什么?”
柳爷说的是实情,这也是李胜利来洼里找柳爷的原因。
各地的中医名家,或是名老中医,可不是小年轻,即便一时压住了,也难免反复。
这次找柳爷帮忙压服吴门医家,也是为了以后做准备的,各地名家来了,难免形单影只。
对于他们,李胜利也没什么有效的招数,无非以多欺少而已。
这么看来,之前拿捏吴门,也没什么坏处,先压服在京的吴门医家,再收接续而来的医家,加上史老一脉,还有邹姨,玩个以多欺少,还是将将可以的。
“这特么没处说理了,我过去瞅瞅吧。
要是有什么生猛人物,这总盟主还是让老史顶着吧。
他都八十多了,应该没什么人敢打他……”
被李胜利威胁了,柳爷只能无奈眨了一下倒三角眼,事儿是好事儿,但座次难排。
早前,十几个医家就算是医界盛会了,除了二八年那次,几十医家聚在一起,即便是公家召集,那也不会一团和气的。
柳爷人虽说不在医界,但医界的一些事情,他还是关注的。
除了史家一脉,柳家跟其他三大名医家里,也算是世交,在四九城医界,柳家即便没落,但多少还有点排面。
“最好别让史老掌总,一是史老仁善,
即便有咱家的延寿药酒,再延,寿限也是命数,别再刚坐稳了,咱们又折了总盟主,必然纷争再起的。
选您,我是估摸着您怎么也能活到史老的寿限,粗算也得二十多年。
老董跟老祝,倒是人选,但他们后继可以,如今坐在那,差了岁数跟资历。
再者,这次召集各地名家,为的是新割治派在陆军总院开新科室的事儿。
这事儿我说了算,各地的名家来了,先得在名义上被咱们柳家压一头。
我太年轻,不能出面,柳家如今就咱爷俩,您不出头也不成……”
听完李胜利说的,柳爷这边就乐呵了,想到还能再活二十年,他这边气势都起来了。
“成,要么说您是小爷呢!
借您吉言,这茬,我不接也得接了。
无非都是名家,总要讲点体面的,真要打我,我不还手就是了,他们还敢打死我?”
听到是新割治派的事,柳爷就有了底气,之前李胜利拿出来的理论,完全站得住脚,跟史老那边的评价差不多。
老头的医术虽说不成,但眼界还是有的,自小精研的医书,虽说没怎么用过,但在柳家长辈的言传身教之下。
柳爷的高度,也不是一般坐馆名医能比的,不论医术单论中医理论,一般医家不一定强的过这个柳家嫡子。
李胜利对他的评价也是差不多,不管脉象,强行坐馆,柳爷还可以,无非没有脉象做比对,他的误诊率会高一点。
讲起误诊率,不管中西医都是有的,这既是人的问题也不是人的问题,毕竟后世多了各种设备,误诊率也占了相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