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回洼里了,咱们成的仓促,没什么特殊情况,筒子楼那边我不太适合露面。
独院,你自己去找,抓紧点。
吉普车也是最后一次用了,再跑一次洼里吧……”
杜骄阳的筒子楼,也是人多眼杂的地方,没有特殊情况,只能是她以后的单身公寓。
即将购置的独院,才是李胜利跟女混子的家,对于未来的家,他这边将主导权交给了杜骄阳,毕竟只要位置不特殊,其他都是无所谓的。
“我不想去……”
想着那恼人的字母游戏,望着还能看到影子的火车,没了杜老爹,杜鹏那边是放飞自我了,杜骄阳这里却觉着失去了人生最大的靠山。
想着跟腰带有关的游戏,再看李胜利,她心里更多的还是无依无靠的感觉。
“现在老子说了算,不去也得去,这可不少人呢,在这抽你,怕你折了面子。
路上好好想想最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看老杜都跑路了,伱还嘚瑟的什么劲儿?”
嘴,是必须要管住的,风雨可不是洗澡,因为一句话淋湿了自己,那是擦不干也烤不干的。
杜骄阳虽说只是个子弟,但关注她的圈里人也不在少数,这是老杜的逆鳞、软肋,到时候,势必要有人上来拿捏的。
色厉内荏的女混子,在李胜利的眼里没多大毛病,最大的缺点就是管不住嘴,这茬在平常没啥关系,但风雨来了,就要人命了。
这点毛病,还是得好好调理的,不然刚走的杜老爹也得跟着女混子吃瓜落。
傍黑到了洼里,看着最后一次使用的吉普车远去,杜骄阳脸上再次挂了泪痕。
“不就一辆车吗?
没了公家的,咱们还有自己的,自己的不用,你的圈子里,一样会有便车的。
钱虽说不是个玩意儿,但那玩意儿,在你们的圈子里,还真是好使。
咱们现在别的不多,就是钱多,靠钱,你杜骄阳在圈子里依旧还是大姐大。
那些个穷鬼,只有仰望你的份儿……”
杜老爹走了,对杜骄阳而言权势也就暂时没了,但李胜利却给她开了一扇窗,用钱砸出来的窗。
杜骄阳的子弟圈,钱的路子,无非胡吃海喝,那玩意儿钱也就寥寥,三五十块,就够她在老莫潇洒一场了。
在李胜利看来,圈子里的胡吃海喝才是真正的小钱做大事,一顿大酒,旁敲侧击一下,酒肉朋友能做的事也不少。
现在这年月,对于多半子弟而言,五块的也一样是大票,肚子里虽说不缺油水,但老莫以及各处馆子,对他们的诱惑力也不小。
按说几百几千块,到了老杜这一层级,谁家没有,只是老一辈多半都是过惯苦日子的,家里的孩子也就不会惯着他们大手大脚。
这就给了杜骄阳这女混子机会,现在的人单纯,子弟也是一样,一顿大酒下来,说不定就得有几个喝迷糊的实心投效。
到入秋,连上买房子,杜骄阳也不了一军挎的现钞,当然,接济朋友、拉拢人给出的,不能算在内。
这玩意儿也是灯下黑的事儿,吃喝有人看着,接济谁会出去胡咧咧?
“你倒是看的明白,老杜在你眼里,怕也只是穷鬼一个吧?
你说的我信,可咱们有必要这么撒钱吗?”
虽说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但杜骄阳知道,李胜利之前给她说的撒钱方式,有点离谱。
拉拢人,出手以几十、上百计,确实让她周围聚了一批新朋友,可这些人,不用李胜利指点,杜骄阳也知道,一多半是来占便宜的。
“有必要,无非咱们钱多,你拢的人手,到时候有三五个可用的,这钱就不白。
其实撒钱,主要是让你最近在城里不被人踩,以后撒钱也没多大用。
真到了瞪眼的时候,靠的是王前进那样二愣子,手枪会使吧?
明天咱们去趟山上,我看看你枪法……”
风雨日近,四合院的家里李胜利不担心,自己周围聚的这帮人,才是真正令人担心的。
除了王前进跟谢飞,还有之前得罪他的那二十几家,里面起码有一大半算是自己人的,虽说之前有龌龊,但那只是小事儿。
以后抱团同舟共济才是真正的大事,风雨之初,这些人也要有个抉择的。
能不能同路,并不是李胜利、杜骄阳、王前进、谢飞能说了算的,还得看他们家里的态度。
这些人的态度,李胜利也没法预测,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老村部吃了炖盅,让女混子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字母游戏。
听着女混子语无伦次的交代,李胜利觉着,她这次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教训了。
车技,李胜利还是有点的,只是如今的汽车大多没有助力,开起来费劲,没什么特殊情况,他也不想开车。
洼里的挎子,也安排给了赵老大,三轮摩托车,就是李胜利的盲区了,这东西骑不好很容易翻车。
赵满奎会骑,说是很简单,三两天就能让大儿子学会,一旦洼里这边有电话,传信儿的差事,就是赵老大的。
外出两天多点,山上这边的春采也就似模似样了,看着晒场上大片的晾晒架,以及竹晒盘里渐渐成型的药材,李胜利觉着春采成功了一大半。
药材的品质不用多说,块头大、色泽好,这可是同仁堂大师傅指导加工的,卖相算是药材里一等一的上等品相了。
成功剩下的那一小半,就是盈亏了,只要够本,就算基本成功,能剩钱,那就很不错了。
毕竟是头一次春采,准备的很不充分,明年的春采,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都该远超今年的。
春采,听着是一场大活,其实也就十几天的功夫,加上之前耽搁的时间,按照同仁堂大师傅的说法。
根茎类的药材,出苗之后,就没有春采的必要了,秋收药材的份量更足,价值相对的更高。
春采的药材,可不比秋收的药材价高,只是因为药性,就舍弃动辄几千上万斤的额外产量,与经济效益不符。
至于药效,药材公司都没那标准,山上一个穷的吃不上饭的山村,操的哪门子心思?
看完了村里晾晒的药材,李胜利又带着有些唯唯诺诺的杜骄阳进了山。
“骄阳,那只是小惩大诫的手段,别放在心上。”
李胜利可不想真的让女混子抬不起头做人,偶尔为之,就是小乐趣,习惯性的玩,那就是变态了。
“……”
心情复杂的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有些话,杜骄阳怎么也说不出口。
作为杜家女,她总不能说偶尔来几次也可以吧?
“出国之后,驭人也是一样的道理,时不时的就要抽上两鞭子,说不定越抽人越好用,也会对你越忠诚。
当然,不是真的拿鞭子抽,而是用钱,在外面,只要钱到位,万事可谈……”
听着自家男人的未卜先知,杜骄阳只恨脖子太长,托住了脑袋,没地儿藏了。
“你够了啊!
再这么指桑骂槐,我跟你没完。
你这调理人的手艺,都是哪学来的。
当年,你要是跟着老杜混,现在指定很厉害。”
经过小惩大诫,特务之类的说辞,一到嘴边,杜骄阳就觉着身上火辣辣的疼,还有就是羞耻,昨晚她是哭着发誓的,再也不说这两个字了。
“书里写的,罗织经,有时间可以看一下,我觉着你看一下红楼最好。
不要说没耐心看书,给你说的书籍,回去置办好,大院里留一份,新买的宅子里,多留几份,以后用得着。”
一边往山里走,一边开导着女混子,李胜利也怕她心里有阴影。
进山除了查看春采之外,李胜利还给她在密室里找了两把新的口撸子,这玩意儿身形小巧,威力可不小。
只要杜骄阳差不多会玩枪,李胜利就会让她多练一下,将来未必用不到。
别院这家的原主,也是有眼光的人物,储存的短枪时间跨度不短,从驳壳枪到二十响,再到一枪二马三口,美式的不提,甚至于苏制托卡大黑星都有。
除了晋造的汤普森,多半都是进口的新货,每种的数量虽说不多,但日积月累下来,总的数量也不少。
足够武装一个排打一场战斗,那还是李胜利的保守估计。
可就是这样的家庭,有权、有钱、有枪、有眼光,存下的东西,依旧没有机会起出来,由不得李胜利这边不小心。
横祸天降,有些时候就是真的有前后眼,也难避横祸的。
所以,李胜利这边不同意杜老爹的说辞,有枪不用当做护身符,老杜对于形势的理解,还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再者,枪这玩意儿不用,比砖头都不如;用了,只要用枪的人当场不死,总有转圜的余地,别跟别院那家似的,有枪有钱就是没了后人,那才真的冤枉。
杜骄阳这边被打击的有些失了精神,李胜利这边满心都是杂乱的事情,但随着深入山里,两人的心情都有了一些好转。
惊蛰之后的山林,也是一天一个样,虽说山里出青晚,眼前没什么景色,但稍一抬头,山上也隐约有了绿意。
这跟街上的灰黑蓝绿不同,山里的青色是灵动的,看着就充满了生机。
走到
虽说帐篷是发霉的,但现在的讲究真是不多,别说是发霉的帐篷了,就是发霉的衣服,天冷的时候,该穿也得穿。
而且农村的袄、裤之类,也不是年年拆洗的,新旧,虽说弹好了看着差不多,但保暖性上还是有出入的。
不洗的袄、裤比拆洗之后的暖和,正经要拆洗袄、裤,是要备下一点新的。
新旧掺和一下,保暖性也就有了,但现在有这条件的家庭,可着实不多,许多人的袄,也就秋末晒晒,不穿成硬壳是不会轻易洗的。
这种状况看着帐篷外洗晒药材的妇女,一个个都穿着单衣,就能看的出来,现在这天气,还不到换冬衣的时候。
在溪水里洗药材,也是桩苦差事,不是不想穿着袄,而是袄湿透了,会影响保暖性。
晒药材的妇女是哪个村的,李胜利也不清楚,但他往哪一站,多半妇女都笑着跟他打了招呼,问了一下,这帮妇女都是马店集的。
洗晒药材,虽说不是好营生,但与上山挖药材相比,还是比较轻省的。
山上村能上山的,不管男女都要去挖药材,小寡妇杨玉莲做事也算是有章法。
问答之下,李胜利对于春采的收益也大致有了判断。
按妇女们所说,一个壮劳力,运气好遇上草药成片的山头,一天能挖百十斤药材,也能背下来。
但这只是特例,多半壮劳力,进山一天只能挖三十多斤的药材,这还是山上周边,多年没有采挖的结果。
正常按照二十斤左右算,已经是不少了,采挖回填简单处理一下,再游走于山上、山下,二十斤可以算是以后的平均数。
按照平均三毛多的收购价,再除去晾晒之后重量的折损,一个壮劳力一天也就五块上下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