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
按照后世酸枣仁的价格,现在能有个一两块一斤,这条沟里能提供的收入,就得几百块。
有些时候,得失是经不得细算的,按照这个山沟的收入。
沿着山上村进村的路扫一遍,最起码也是大几千的收入,弄不好上万,当然前提是沟沟坎坎里,都是这么密集的酸枣树。
虽说从酸枣到酸枣仁需要的工序不少,产出比也不高,但别忘了,现在可是大米、白面也不过一毛多不到两毛的年月。
出力就能换钱,对于山上村的社员而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有些村子想出这样的气力,也是先天条件不足的。
马店集那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位处城郊,粮食出了问题,村子一下就转不动了。
用脚推了推沟底累年积存的酸枣核,李胜利蹲下扒拉出一些看上去比较新的,再捡了一块石头,将酸枣仁砸碎。
一部分酸枣仁已经灰白变质了,但还有三分之一左右依旧带着油光。
看着面庞柔和的山上村小寡妇,李胜利轻轻一叹,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
在杨玉莲家吃饭,比较轻松,小寡妇有问题就问,李胜利张嘴就答。
锅里的窝头已经蒸上了,看着借着落日余晖修补衣服的小寡妇,李胜利开口说道:
“村外的山沟里酸枣树、椒树不少,夏秋之交酸枣要采收一下,看看一年的能有多大的收成。
“胜利,衣服脱了,我给你补一下?”
春采开始之后,如果入不敷出,采药致富,也就无从谈起了。
至于怎么采收,只要东西能换钱,三五年之内,这些酸枣树就会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将赵老大赶到厢房的大通铺上,安排肖凤体验一下有床垫的西式大床,李胜利就占了正屋里的架子床。
只不过杨玉莲的事,还是小事,春采时间紧迫,采完生发的根茎之后,还有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半夏生的俗语。
装满两辆中吉普,需要的东西也不老少。
虎峪那边的林木茂盛,可想要进山,肚子起码要填饱的,山田产出不足,村里离山林的距离稍远,这事儿就是两难了。
给小寡妇安排好了营生,李胜利也没在她家多待,领着肖凤、赵老大就去了上面的别院。
山上村上面的别院没人居住的原因也就有了,现在是开春、气温回暖的时候,屋里还跟冰窖差不多。
这茬,年轻点的妇女就能做,你组织一下,如果今年有民兵训练,就训练上下沟坎吧……”
至于产出的酸枣仁药性如何,就不是李胜利该关心的了,标准是个至关重要的东西,没有标准,陈货的药性如何就跟山上村的饭辙无关。
很多事避无可避,肖家嫂子张英那是没办法,需要救命。
想着困难时期被饿跑的山上村社员,李胜利也是无奈摇头,但凡这沟坎平缓一点,即使卖不出什么大钱,满沟的酸枣核也能让村里人勉强对付几个月。
山是宝山,可想要跟宝山要生计也是需要下气力的,随手捡点就能饱腹,面对北方的丘陵山地,想的未免有点多了。
真要是分产了,这样的营生,怕是也没人愿意去做,给了杨玉莲大致的安排。
除了笔记本跟钢笔,中华烟、大前门李胜利也得了好几箱,茅台、西凤这类好酒也有几十瓶。
可不知道又触到了杨玉莲的哪根神经,真要让她习惯了这样,以后也是麻烦。
无非东西是公家的,野战医院对这些物资的管理也松懈,再加上没有什么账目,慷公家之慨,对有些人而言也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脱壳,无非是在石磨上垫一些谷糠麦糠,防止碾碎酸枣仁,剩下的无非就是簸土扬沙的拣选了。
我明天一早上山要带着上去,遇上有草药的地方,我就直接插上了。
如今洼里还好一点,社员们还有采山的经验,马店集跟山上的社员,只怕没有画册,草药也认不出几种。
如果是深冬,上面的别院,完全就是一排排大个的冰箱,保暖的性能几乎没有,只能起个遮挡风雪的作用。
虽说采收的难度不小,但二十几里山路两旁的酸枣林,也能凑合吃上一口。
整个下午,李胜利带着肖凤跟赵老大,都在山沟里探索。
但山里药材虽多,药材公司那边也不是照单全收的,现在收药材也是有计划的。
提前预备好布袋、竹筐、铁橛子、麻绳,山沟险陡,不要伤了社员。
春采试水之后,又要采茵陈,茵陈采完,就该挖苦菜、婆婆丁之类了,之后就是半夏之类,春采之后的药材也是一茬接一茬的。
见小寡妇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马粪纸做记录,李胜利心里一软,让肖凤去上面的别院拿了笔记本跟钢笔。
这些物件也是从中吉普里发现的,灾区收拾出来的物资,有一部分送到了野战医院,杂七杂八什么东西都有。
有了经济利益驱动,人们的干劲也是无穷的,一点点荆棘灌木,平趟也简单。
毕竟这里的别院是为了避暑建造的,保暖性能,更别院的功能相悖,怎么凉爽怎么来,才是别院的要求。
像在马店集一样,大致一说,有的是人去执行不一样,洼里还好些,山上村这边,不是连个上山的人都找不出来么……
或许,将草药挪到山田里,山上村的劳动力会够用,但现在这时候,借用马店集空闲的劳动力,付出工分收入三五倍以上的报酬,不仅压在两个村子的肩上,李胜利这边也是有压力的。
“有方,就地装上两袋子,拿回去试试看。”
上山看看草药种类之后,李胜利这边还需要赵满奎跟药材公司联系一下。
一旦采药的事黄了,洼里还好说,山上村这边,就真没什么致富的途径了。
现在的生产小队、生产大队就是这点比较好,人员可以集中安排。
酸枣树居多,偶尔混杂椒树这样的经济作物,零星有点草药也不值得下来采收。
上山,杨秀山的瘸腿就不怎么好使了,山上村,除了杨秀山之外,能拿的出手的人物,几乎就没了。
树条子要硬一些的,捎带手再找两把小斧头……”
一早,因为要上山,李胜利只是简单的趟了几圈步法热了身,吃过早饭带上干粮,将昨晚杨玉莲组织村里人削的树条子背上,李胜利带着肖凤跟赵老大就进了山。
人要下到山沟里本就不易,再上去也是不易,在一丛丛的荆棘之中采收酸枣更不容易。
在山里住这样的房子,保暖措施稍微差点,能冻死人的。
这就是当初李胜利一听山上是小寡妇当家,不愿意来的原因。
虽说一下午只是转了两条山沟,但李胜利也大致的对山上村路两侧的山岭沟壑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指着山上村这点捉襟见肘的劳动力自成方圆,现在显然也是不成的。
还有如何炮制草药,也要在有了收购明细之后进行,在洼里跟山上两个村,李胜利可不仅仅是指挥者,还要把一些细节抠仔细了。
“杨姐,晚上让各家忙活忙活,准备点一米多长的树条子,后头用火烧焦。
从身后装着步枪的皮背包里,抽出工兵铲跟两条布袋,李胜利划了一个圈子,让赵老大先装上两袋回去试试产出率。
杨玉莲一个人寡居,就怕无事可做,早前儿给寡妇数大米、分红豆黑豆,也不是瞎闹,无非排忧解闷而已。
山上的水脉是沿着村子走的,村外的这些山沟相对干旱缺水,也就只能长酸枣这类荆棘灌木了。
采收什么草药,还是需要跟药材公司对接的,除了采药之外,该炮制什么样的草药,一样需要跟药材公司对接。
晚饭的粮食、肉食,都是李胜利从洼里带来的,再过几天,羊肉只能吃新鲜的了。
从马店集借人种地,那裤衩也得赔掉,跟马店集需要做买卖一样,山上村这边唯一的出路就是种采药材。
两个村子从外面借用劳动力,最起码的一条就是保证收支平衡。
虽说收获不大,但总归是有产出的,跟李胜利估算的差不多,这么大面积的酸枣林,一年能贡献的收益,起码要上万的。
回头看了一眼山脚下依依惜别的小寡妇杨玉莲,李胜利眉头紧皱,本想遁进山里躲清闲的。
组织学习,按图索骥、集中采收,就是李胜利这边的路子。
吃了晚饭,见小寡妇一个劲儿的摩挲笔记本,李胜利索性给她安排了任务。
一下午在山沟里钻酸枣林,李胜利提前换上的蓝夹袄,也被挂出了不少线头、小口。
这些个物件就不能招惹,无论你是和颜悦色,还是疾言厉色,总能在不经意之间,给她们希望。
或许这就是她们活下去的希望,李胜利也不好拒绝的太过生硬。
除了收购的类别之外,还需要找药材公司要草药的画册。
赵老大装酸枣核的时候,出去探路的肖凤也回来了,山沟都是有走向的,前后不通,就该成山里的水泡子了。
如果是东北那样的深山老林还能凑合,尽是些低矮灌木的沟沟坎坎、荒山秃岭,就很难维持生计了。
带着两袋山沟里铲的酸枣核回到杨玉莲家里,这小寡妇还知道古法收拾酸枣仁的步骤。
半原始的山沟,基本被酸枣树占据了,前后两三公里长的山沟,虽说后半段的坡度小一些,但满山都是酸枣这样的荆棘灌木。
加上上午的一路观看,山上村外的这些山岭沟壑,只能主打一个酸枣仁了。
到了晚上,别院这边明显比
春采打上之后,也算是一年采药季的开始,自二三月至深秋时节,山上能采的药材种类可是不少。
“叔儿,山沟里干干净净,再往下走,坡度小一点,不用绳子也能上下。”
给上面守着绳子的杨秀山喊了一声,李胜利带着两人就开始探索整条山沟了。
春采则是投入最小的试水,一旦拖沓到三月间茵陈出苗,采药这盘买卖就有些进退不得了。
李胜利这边也是有前提的,借钱应急可以,但他不会给山上村这边填窟窿,即便有能力填上公粮的窟窿。
就跟李胜利对杨玉莲说的一样,山上村的公粮窟窿是有原因的,用计划收购顶替公粮征购,才是山上村该走的正经路,而不是让他这个大头来堵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