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风险已经存在了。
但先期的治疗方案,却是后期的评估准绳,咱们这边进退两难了……”
找到依旧在为改善手术条件奔走的王院长,马主任这边将李胜利那边的情况一说。
剩下的就看王院长这边的抉择了,虽说明知李胜利的路子是对的,但后期的评估不是儿戏,存活率对有些人而言太重要了。
“老马,你认为李胜利那小子的技术怎么样?”
见老王张口就选了不该选的选项,老马有些无奈,医者仁心,很多时候都是不被理解的,即便是正管的领导也一样。
“院长,这不是手艺高低的问题,而是我们要交什么样的答卷。
思路不对,过程再好,结果也是错的!
中医正骨,在震伤的急救上,确实有很大的优势,可咱们现在是在野战医院里。”
老马清晰的思路,让老王也陷入了沉思,这也是个哲学问题,救人还是救伤,看似很好抉择。
但只有真正抉择的人才知道,会面临多大的压力,一群孩子的手脚,但凡是正常人,但凡是父母,都会靠向李胜利一边的。
但老马说的也很对,这里就是战时的野战医院,存活率才是次序最高的评估标准。
一个人都不死,即便满营的残废,那也是高标准的答卷。
一个不残,但死了很多,不用想、不用问,也是不及格的答卷。
“我不能下这样的决定,还是拖拖看吧,看有没有领导过来。
老马,这样的抉择太艰难了……”
能做到陆总的院长,不管是正的还是副的,老王都不是个莽撞人。
打仗可以斩钉截铁,但在医院里不成,意外情况无处不在,最终结果没出来,谁也不敢保证一定是对的。
老王、老马在纠结,李胜利这边却全无压力可言,
没有设备的情况下,处理危重伤员,内科中级、骨伤高级、割治高级,三者合一,比现在的所有医疗设备加起来都厉害。
再推二三十年,李胜利觉着自己空手的技术,依旧是国内顶尖。
西医能治的他也能治,西医不能治的他还是能治,不提别的伤患,就说那些碾压的骨伤。
西医认为是粉碎性骨折,需要动手术,在他这边,也就是一根骨头多断了几截,伴随内出血而已。
这样的伤势,正骨复位配上保险子跟白药,他这边就有七八成的把握,加上野战医院的手术、消炎,九成的把握没什么问题。
腿脚功能的保全,他未必强过西医手术,但整个陆军总院西医部搬到邢州,也比不上他的接诊、处置速度。
头一位前臂压伤的孩子,即便真的动手术,以现在的条件,至少五个小时以上,弄不好十多个小时也完不成。
西医这边的手术,还需要多科室配合,甚至于分次手术,这样的一个伤者,就能占去野战医院资源的十分之一。
这还得有个前提,野战医院这边的手术室足够敷用。
但现在的野战医院,明显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割治高级之后,配上自己熟记于心各种西医全图,对于即将到来的
中医骨伤鬼手,不熟悉经络,只熟悉穴位跟西医全图,也是李胜利这波人的悲哀。
经络、穴位,不如骨骼、肌肉全图好用,这特么也没处说理去。
处理完了眼前的伤者,李胜利洗手消毒之后,继续下一位。
他刚刚的提醒很及时,现在的橡胶手套可不是一次性消耗品,按照一人一副的标准,野战医院的橡胶手套,都不够他一个人用的。
刚刚用过的手套已经去清洗消毒了,为了延长野战医院的持续性,李胜利这边只能简单的洗手、消毒了事。
现在城里的医院,也就这条件,没有什么科学、卫生与否一说。
至于交叉感染,在城里的医院也是一样,现实条件如此。
“骄阳,让他们把人抬过来,运输人员,一人一碗补中益气汤喝着。”
刚刚让杜长林安排的锅灶上,李胜利把补中益气汤当做了茶饮。
中药不可滥用,但也看什么时候,不要小看稀释的补中益气汤,他可以支撑救援人员夜战的。
一边给眼前的伤员复位,李胜利一边看着担架抬过来的
前面市区的人跟他想的一样,这一批伤员的岁数偏大,伤势也更重。
头一个已经陷入昏迷之中了。
“人抬起来,我把把脉。”
正骨复位之后,李胜利又耍起了绝活,一手缝合一手把脉。
缝合完毕,示意医护上夹板打绷带,李胜利也给昏迷的患者开了诊断。
“肝脾破碎,伴有中度内出血,肖凤,白药、保险子、独参汤一起上。
老杜,让王院长、马主任准备手术,肝脏破碎部分切除。
脾脏……
唉……
脾脏多半是保不住了,建议直接摘除……”
估了一下手术的难度,李胜利觉着依着割治高级,他勉强也能做一下。
但割治派的技术,毕竟与西医不同,主动摘除器官,割治派在身体结构上,还是缺失不少的。
手术,李胜利觉着勉强能做,但成功率不敢保证。
对西医手术而言,只要不是缝合修补,摘除的难度并不大。
现在手术的难度,是在具体的过程之中,毕竟维持生命的医疗设备有限。
一旦患者大出血,基本等同宣布了死亡结果。
这个时候,维生设备不足的窘境,一枚保险子,半碗独参汤,就又能解决了。
白药加保险子,化瘀止血、活血止痛、收敛凝血,看似矛盾的活化止凝汇聚一身,绝对可以增加手术的成功率。
至于独参汤大补元气,肝脾都要摘除了,运化的脏器都没了,气虚是肯定的,大伤元气也是肯定的。
人体遭受挤压之后,最容易破裂的就是肝脾,李胜利起身转了一下
几乎都是肝脾损伤内出血,还伴随胸肋骨折,这指定是从废墟里扒出来的。
见老王跟老马都来交接伤员了,李胜利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老王、老马,这一串基本都有肝脾损伤内出血。
为了加快手术速度,能不能先准备一下,流水作业。
开腹、切除、摘除、止血缝合都安排专人去做?
这些人,都服用了白药、保险子、独参汤,应该可以极大的提高手术成功率。
磨刀不误砍柴工,这样,两台手术的时间,你们大概能处理十几个伤患。
条件就是这样,交叉感染的风险,放一下吧……”
王院长、马主任变成了老王、老马,两人也是无奈。
李胜利的建议很中肯,他指的十几个,都是陷入昏迷的患者,短时间不具备问诊的条件。
没有设备支撑,没有意识清醒的患者,两人很难确诊肝脾损伤内出血。
这些陷入昏迷的伤员,按照正常的程序,只能走急救程序,像李胜利这样精准辨症很难。
被降级的两人,继续对望点头,以如今的医疗条件跟医疗经验,李胜利的话无从判断真假,两人只能寄希望于之前的处置结果。
总的来说,经李胜利处置过的伤员,目前状况都很稳定,没有标准,只能拿着他的话当做标准了。
只是两人都没有说话跟点头,这种事情,现在这个时候,只能默认了。
点头同意或是开口同意,都不是正确的选择,李胜利没有接管野战医院的资格,许多事,只能默认。
“老杜,记录好这次大规模的急救手术,同时记录好患者在手术过程之中的出血量,后续,患者恢复的过程,也要做出详细的记录。
白药、保险子、独参汤,三者共同用于西医手术,这或许不是我们的首创,但总结用药的得失,作为部队的医院,你们还是有责任的。”
被提格的杜长林,扫了一眼身边的王院长跟马主任,只能被动的接下李胜利的风刀霜剑。
昏迷的伤者按照李胜利的说法被抬向了手术室方向,走在路上的老王对老马说道:
“老马,赶紧给院里发电报,让院里跟协和,包括城里的医院,马上组织精干人员过来救场。
有车的坐车,没车的靠双腿也要连夜出发,医疗设备、器械、药品,让所有人背着过来。
那小子存心不良啊!
按照他这个路数,这场救灾战役之后,西医会遇上很大的危机。
老董那边也联系一下吧,现在是携手共渡的时候,史老那边不好这么做事的……”
李胜利的本事,在王院长看来毋庸置疑了,他就是根中西医之间的搅屎棍。
野战医院这边,所有的接诊都会有专人记录,这是陆总的野战医院,虽说条件不足,但程序、规矩还是有的。
先是搅乱碰头会,再堵门接诊,之后占据营地的中心位置,直接接管整个野战医院的诊疗手术。
李胜利表现不能用好与不好,惊艳与否来形容了,老王这边只有惊吓,也有中医这边露出的森森白牙。
在这样的场合,做这样的事,李胜利的存心不良是肯定的,但老王还不能,也不敢赶走他。
相对于他的存心不良,四九城中医界弄出来的这个小子,就跟带着医疗设备行走的医院一样,就没他不能治的伤员,也没他不能安排的手术。
白药、保险子、独参汤,不仅直接给伤员用了,还要让野战医院这边做出详细的记录。
这是什么,这就是活脱脱的临床用药试验,确诊用的是中医的望闻问切,急救药用的是白药、保险子、跟独参汤,手术方案也是中医制定的。
这么一份总结报告交上去,只怕以后遭受所有人质疑、打压的,就该是西医了。
李胜利那小子,看似不经意之间的风刀霜剑,却完完全全都是灭门、刨坟的恶招、毒招、绝户手段。
老王也是经历过斗争的,上不得下不去,他不能看着李胜利在这边对西医用一招夺命的手段,而不做反应。
“院长,这……”
听着老王明显有些过激的说辞,马主任这边,多少有些犹豫,调集这么多的西医力量,他们好像没有这个资格。
“明确告知,全凭自愿,老马,生死存亡之机,可不能犹豫。
对于老董那边的措辞尽量委婉,不成让他跟老祝跑一趟吧……
之前那些人对中医做的过分了,李胜利这个堵门耍手艺的更过分、也更恶毒。
这事儿处理不好,西医的前途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