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荡个旧货而已,也不用约定什么时间,那边张科长撂了电话,直接联系了东四那边,打回来之后,给了刘股长这么一个联系人。
李胜利这边就只管带人过去就是了,旧的餐具、厨具不是啥紧缺的物资,张科长表示,只要那边库里有的,李胜利随便挑。
今天宰羊的任务也没有,这两天杀的羊,都是作为样品送到各个酒厂的。
大规模的屠宰,还是要等到酒厂来车提肉的时候,大规模宰羊,马老三这边也缺不少的家伙事儿。
马店集这边派出了两辆马车,屠夫马老三跟村厨徐老七这俩冤家一块进城。
至于肖虎、马小宝等人,李胜利也没让他们闲着,王前进给介绍的试车场,能持续到正月十五前后,那边也说了,这段时间里可以随时去练车。
李胜利本就想让赵有喜去学车,正好让这批人沾沾荤腥。
如果买的东西太多也不怕,马店集的拆墙队就在东直门附近,马老三跟徐老七都知道位置,那边还有六七辆驴车、马车在干活。
一路到了东四,先打发走了肖虎他们,李胜利找到张科长介绍的熟人刘股长,两人交流一下就进了信托商店的仓库。
进了仓库,见四下没人,李胜利依旧是一条大前门开路,然后才甩出了马店集村部给开的介绍信。
这笔买卖自然就变成了公对公的计划外交易。
“刘股长,羊肉要不要,杀好的整羊带着板油,但不带头蹄下水。”
定好了交易类型,李胜利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拿出了大杀器整羊。
这样的买卖,不用问,对刘股长而言都是业绩,现在牛羊肉,要尽着簋街先来,其他地方还是猪肉为主的。
“嗐,我说老张怎么神神叨叨的,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你们先挑着,我去找掌眼的大师傅过来,我们单位这几位大师傅,以前不是古玩行的就是当铺的。
有什么想要的你只管提,库里有点好东西,他们门清。”
说及门清,刘股长拍了拍掖在腰里的大前门,意思也明确,想要好东西,还得烟铺路。
刘股长去找人了,李胜利就支使肖凤带着烟票去买烟了。
酒票李胜利身上虽说没有,但烟票还是有的,这些还是黑吃黑弄来的。
想到已经不多的烟票,李胜利又把主意打在了谢公子跟王前进的身上。
这俩估摸能用到明年八九月份,过了日子,再想淘换烟票,就得找佛爷大刘那些人了。
至于杜鹏,那算是小舅子,如今已经算是改过自新了,就不能拉他下水了。
刘股长找人的间隙,李胜利也扫了一眼东四的仓库,跟东华门的满满当当不同。
这边的厨具瓷器仓库,东西大都是装在大木箱里,除了木箱,还有五六口棺材也被当做了箱子在用。
这玩意儿多半是抄家所得,李胜利估摸着应该没人委托寄卖这玩意儿。
能摆在仓库里的棺材,多半也是好东西,只是感兴趣的人应该不多。
墙边,也有用稻草扎起来的碗盘之类,只是时间长了,堆垛有点歪斜,这应该就是东西被装在木箱里的原因了。
刘股长这边比肖凤回来的早,带着三位掌眼的大师傅,李胜利上去交谈了一下,也就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三位大师傅一人一条大前门,加上刘股长,马店集那边再给一只整羊,至于怎么分,就是他们四个人的事儿了。
李胜利开的条件也简单,至少清三代的官窑器,至少装满十个檀木的衣箱。
合账的羊只价格,李胜利也报给了刘股长,无非确定了用羊只换东西,至少十箱的瓷器,东四这边要负责给运到马店集。
这样的要求对信托商店这边也简单,对几个大师傅而言也简单。
官窑器也分三六九等的,顶级的赏器,李胜利一人给一头牛也没有,但日用的官窑器、寻常的官窑摆件、瓷瓶、坛坛罐罐之类,就很简单了。
衣箱虽大,五六个瓶、罐子也就装满了,清三代款的瓶罐子,信托商店这边也不便宜,动辄十块以上。
现在是为肚子忙活的时候,即便有钱,这些个大师傅,也没本事往自己家里划拉太多,那是要钱的。
想到柳爷说的炖盅之类,李胜利也给几个大师傅交待了。
至于说大师傅骗不骗人,里面的假货多不多,李胜利全不在乎。
也就个千八百的,有一件真的就够本,不说别的,十几个衣箱的木料,将来也是价值不菲的。
见众人都在挑拣,李胜利让揣着手的刘股长带着,找了个没人的办公室,给东华门的张科长打了电话。
许多事,防人之心不可无,李胜利不找北新桥的张股长也是有原因的。
给张科长这边打了招呼,如果有问及旧衣服的电话,或者人员,他这边要给李胜利打招呼。
如果马店集真有人给张科长打了电话,这就属于要撬行了,这事儿,李胜利会跟老支书王胜庭较真的。
因为有羊肉牵着,中午,东四这边还管了一顿便饭,总共一千二百多块的东西。
李胜利的占了一千多,马店集这边四辆马车冒尖的东西,拢共了不到二百块钱。
因为是熟人介绍,还有马店集的介绍信,李胜利罕有的在信托商店挂了账。
当然签字画押的是屠宰行的大师傅马老三,这位到了签字画押的时候,也会装傻充愣,直言自己不会写字,在欠条上拍了一个掌印算完。
马店集这边的货款,则是标明了大小整羊二十五只,算上李胜利应给刘股长的总共二十六只整羊。
回马店集的路上,胖大精明的屠宰行大师傅马老三拉近了跟李胜利的距离,就悄声问道:
“胜利兄弟,那些老玩意儿将来能值钱?”
看着在信托商店装傻充愣,实则精明的马老三,李胜利轻轻点了点头。
“能值点银子,但要等个三五十年,看准了弄点传家不错。
别大张旗鼓的去弄,这么弄,到了手里将来也不是你的。”
马老三算是亲近的人,李胜利也不瞒着他,大致给他说了一下将来的行市。
“成了,我听你的。
这事儿就到我这了,谁我也不传。”
见马老三精明,李胜利也就点了点他,要老实带徒弟,以后的羊怕是一个人杀不过来的。
这位胖大的精明汉子,也腼腆的笑了一下,大师傅偷手的绝技,也跟中医、武行差不多的,秘传。
别人宰一只羊,也就得个几毛,而他能得一块以上,而且还能落下自家吃的羊脂、羊肉。
这玩意儿就在一个点拨上,都会了他的戏法也就不灵了。
虽说李胜利点了,马老三应了,但真正的秘传,到时候还得看个眼缘的。
回到马店集村部,马老三跟徐老七各自报了账,听到李胜利一把又了一千多,老支书王胜庭的眉头也是止不住的跳。
人比人得死,他们一个村的厨具餐具,了二百不到,还装满了四辆马车。
李胜利东西,按马老三的说法,最多也就装三马车,却了一千多。
让新任的会计拢好了账目,王胜庭又是大手一挥,村部也就剩了他跟李胜利。
“胜利,你这么个法能成吗?
你要的当年头酒一块一斤,老酒便宜的两块,贵的三块多,我拢了拢,愿意卖给我们的有大几千斤。
这笔买卖,弄不好就是万数。
按你的说法,口外的羊只会越来越贵,挣得不够的多啊……”
李胜利的大手大脚,也确实让王胜庭咋舌,新出的票子,总数一万,他活到这个岁数都没一遭见过。
本着传授经验的想法,王胜庭觉着,李胜利还是要勤俭持家为好。
“老支书,钱存着可是没地儿的,有地儿钱是好事。
万把块,没什么所谓的。
今年的冬天挺冷,咱们在口外撕开了口子,过万的羊只过来问题不大。
让
哪怕走在一起,几拨人一分,也就不显眼了。
现在是年关将近,我们这边就是弄个几万只羊,也打不出水漂的。
酒厂消化不了,我再给你找个万人大厂,不过我估摸着,你就是弄十万只羊,京郊的酒厂也能一口吞下。
我不是给马凤霞说了,马店集、洼里、山上村过年吃肉丸饺子吗?
按一人一斤肉算,也是大几千斤的数,现在上面的人也乱。
只要咱们这边杀的快,别一下在村里屯几万只羊,就没多大问题。”
李胜利灯下黑的做法,老支书王胜庭完全赞同,只是他没想到这半大小子胆子这么大,胆大心狠,这也是有数的。
“胜利,只有食品公司那边才弄几千上万只的大羊群。
咱们最多不过千成吧,一遭弄太多,我这老汉不经吓啊!”
王胜庭虽说佩服李胜利的胆魄,但该有的细致,作为马店集的老支书他还是有的。
“也成,但人就得多派了,路上也得连轴转。
今年冬天没正经下雪,估摸着憋着年前年后呢。
咱们要是有辆汽车好了,运的酒也多,速度也快。
不成咱们跟酒厂借几辆汽车?”
李胜利要大撒把,王胜庭这边却没有这样的胆气。
找酒厂借车,只怕人家的司机也会跟着一起来,不带司机借车,哪个单位也舍不得,除非是城里那种公对公的关系。
担心漏了马店集灯下黑的营生,这次老支书王胜庭没有附和李胜利,直接就摇了头。
“不成,胜利,咱们脖梗子没那么硬,小打小闹就好。
我这边多派人,那边也多收羊,一群就按千八百只的来吧。
这事儿要是漏了,只怕赶羊的都得枪毙!”
见老支书放不开手脚,李胜利也有些无奈,总不能说因为风雨,各部门都开始焦头烂额了。
年前有波小攻势,年后就要玩大的,只怕说出来王胜庭这老汉也不会相信的。
“成,按您说的来吧。
但是,出去赶羊的人,必须都是有家有口的,不成就把村里的民兵连掺进去,带着家伙过去。
咱们在那边弄的太大,也得有压茬的硬货,万一被人黑吃黑了,那可就窝囊了。
老支书,调民兵连的过去,没事儿吧?”
李胜利提的这茬,倒是王胜庭没有想到的,之前给别的单位赶羊,都是公家配保卫的。
偶尔也会用马店集这边的民兵,倒是不惹忌讳。
“这茬你提的好,咱们村的身家都压在上面了,我这边想的不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