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在外面相中一个姑娘,家里是大官,我们俩的事差不多定了。”
家里事说完,就该李胜利交代自己的问题了,杜骄阳这事,在外面就是小事儿一桩。
到了老娘的面前,就是泼天的大事了,但婚已经被结了,成与不成,老娘的意见不重要,态度很重要。
杜骄阳那样的女混子,只怕在老娘手里走不过三招两式的。
婆婆不打媳妇,或许城里有这规矩,在农村是没有的,杜骄阳进了门不服气,只怕会被一样的大脖溜子、大嘴巴子伺候。
“你这孩子,定都定了,还说什么?
我也管不了你,但你也得有数,名声太坏,还是别往家领了,你们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听李胜利只是通知,韩金这边也怕话无好话,就提前打了预防针。
大官家里的女孩,就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该奢望的,遇上了,不是人有缺陷,就是做事有缺陷。
但好大儿也说了,差不多定了,胳膊拗不过大腿的道理,韩金也清楚。
好大儿最近可没少折腾,或许命里有此一劫也说不定。
“妈,人家是大姑娘,人多少浑点,但性格不错。
这事儿,算是我跟他家里谈好的,姑娘那边只是听家里安排。”
大致说了一下杜骄阳的性格,李胜利也把自己跟杜老爹的交易,大致的说了一下。
“胜利,你是学医的,要挟人的事儿,可不能做。
郎中是救死扶伤的,以疾病要挟人家嫁女,就不揍人了……”
扫了一眼好大儿,韩金自行脑补了大官家小姐的下嫁过程,现在看来,自家这好大儿跟弟弟韩金虎一样,不在好人数里。
虽说没有发怒,但再次面对不揍人的好大儿,韩金的脸色,就冷了不少。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有点本事吗?
我丈人看上了,是人家上杆子的。”
听完解释,韩金斜瞥了好大儿一眼,这小子八成是把她当做傻娘们了。
“就你?
瘦的跟个鸡崽子似的,人家看上你啥了?
还人家上杆子,你倒是有理没理全在一张嘴上。
莫不是人家落难了,你这小子发了坏吧?
胜利,做人要有谱,虽说家里拿了你的好处,但你做事也得往人上靠。
你不做人,我们娘们还得做人,你妹妹呢?怎么没见回来?”
天上掉馅饼,韩金是不信的,李家进城,靠的是李胜利的爷爷拼死干出来的,实干死干就是李家的传承。
大官家的小姐下嫁,还是人家大官看上了自家儿子,倒不是韩金贬低自己儿子李胜利。
瞅他的样子,再怎么看也是土小子一个,大官能看上他,莫不是瞎了眼?
“我把映红留在洼里了,知识青年下乡,只怕是以后的潮流,我先让她在洼里适应一下。
洼里赵家的姑娘跟她在一块呢!”
对于老娘的贬低,李胜利无言以对,老娘么,儿子好的时候,就是金疙瘩,不好的时候,就是臭狗屎。
给老娘转换固有的观念,李胜利没那本事,臭狗屎就臭狗屎吧,无非杜骄阳有进四合院的一天。
让那女混子,给老娘解释清楚就完事了。
李胜利提这事,主要是想从老娘韩金这里,拿点熏鸡熏兔,做个毛手毛脚的上门女婿。
李家跟杜家,可以没有来往,毕竟差着门楣,如今这年月,也不太讲究这个。
夫家把媳妇领回家,亲家一辈子不上门的多的是,但作为毛脚女婿,李胜利还是要去杜家一趟的。
“你那些事,别让你弟弟妹妹掺和,你弟弟毛楞,妹妹耳根子软。
你毛楞的性子改了,你弟弟妹妹不一定能改,别害了他们。
用不用我跟着你去见亲家,不要紧,咱做错了无非一个头磕在地下,他还能杀了你不成?”
说了一下李家弟弟妹妹的性格,韩金想起了没在家的李建设,眼光往北屋扫了一下,脸色又难看了不少。
李建设这小子,趁她不注意,又偷跑出去疯玩了。
“妈,我知道了,见面,还得问问丈人家那边的意思,毕竟人家是大官嘛。
我就想着,带上点熏鸡熏兔,借着有时间去她家里看一看。”
听着好大儿的话,上半句还对丈人家有所尊重,下半句就不成了,还借着有时间去,这话说的,更是印证了韩金之前的猜测。
“东西你随便拿,无非都是你置下的。
你可别跟你小舅一样,尽做些不是人的事儿。
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惹我心烦。”
想到院里,已经不做遮掩往回领小姑娘的许大茂,想到最近搬出去住的弟弟韩金虎,想着偷跑出去的二儿子李建设,韩金的脸色就更差了。
昨儿个对门三大妈过来说小话,说是许大茂跟娄晓娥已经离婚了,说不准就是自家儿子跟弟弟撺掇出来的好事儿。
想到这,韩金的心情就更差了,这些在农村,都是足够两家人打生打死的恶事。
只是儿子跟弟弟做的隐秘,她不知道实情,也不好说什么。
“妈,您给我拿四只熏鸡、四只熏兔?”
早知道要东西这么麻烦,李胜利就从洼里带着了,但老娘这关也是必须过的,总不能到时候让杜骄阳抱着孩子上门认奶奶不是?
那么做,只怕杜骄阳跟老娘的婆媳关系,就不好处了。
“哎?小兔崽子,你不是做了人家大官的上门女婿吧?
这事儿我可定不了,要问过你大爷跟你爹,你虽不是老李家的长孙,但你们家的家风,可不兴做上门女婿。
再说现在你爹跟你大爷,四九城一支、通县一支,你算是四九城的长子,真做了上门女婿,你爹的面子可就掉地上了。”
心里虽说杂事一堆,但韩金并不糊涂,想着刚刚好大儿的支支吾吾,做了人家上门女婿,许多事就说的通了。
但现在这年月,别说是农村来的了,就是城里人也不兴做上门女婿。
做了上门女婿,不仅孩子要被指指点点,家里老的也一样。
就跟李胜利之前,让老娘韩金用妹妹的独院招上门女婿,她不同意一样,家里有儿子,再招上门女婿,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即便不戳你脊梁骨,一句势大压人,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想到上门女婿一节,韩金这边的反应倒是不大,与儿子出去胁迫人家嫁女相比,做上门女婿,最起码不伤天害理。
“妈,说什么呢?
我丈人最近要出国呢,做什么上门女婿,不过人家势大,看不上我们家倒是真的。”
李胜利估计在杜家眼里,自己跟上门女婿也差不多。
在洼里他为什么要当着杜鹏的面抽打杜骄阳,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
但形势使然,即便自己不觉着自己是上门女婿,杜家那边应该不会这么想,肯定会把他当做上门女婿的。
“先不管你爸,你自己先处着,不成我给你敲敲边鼓。
但这事不好说,你爸也是个倔的,说不说的通,就是你们爷俩的事儿了。”
因为怀疑儿子做了上门女婿,而内心稍安的韩金,这才收拾心情,给李胜利准备好了四只熏鸡、四只熏兔。
本想着再带点小米之类,但想了想四样礼,也就没再多此一举,八个熏腊算作八样礼也凑合。
弄个单数走丈人家,只怕会被人指摘。
老娘收拾好了东西,李胜利也没急着去杜家,杜家的门楣高不高他不清楚,但门槛肯定高。
大院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如果杜家住的是小楼,他自己去,可能杜家的门也摸不着。
出了四合院,走到街口的传呼电话旁,依旧丢给满是人情世故的丁大爷一支大前门。
李胜利这才拿起电话,要了杜家,接电话的杜骄阳,声音有些慵懒,一听李胜利今天要上门。
电话那边的杜骄阳,立马就精神了,说了一声让他等在电话旁边,就挂断了电话。
“呦,小子要走丈人家啊?
按照老礼儿,毛脚女婿头次上门要带六盒礼的。
但现在没这么讲究了,谁家也不富裕,带点供销社的点心,搭上两瓶酒,凑足了四样也能凑合。
但你可不能跟傻小子一样,带个单数过去,会让丈人家挑理的。
好赖给丈人凑足了四样东西,哪怕是一路货也成。
最好尽着丈母娘使劲,老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我看你小子的眉眼不差,还会来事,错不了的,瘦是瘦了点,可谁家孩子不这样?”
等杜骄阳电话的功夫,丁大爷这边也没闲着,给李胜利做了课外辅导。
讲究、老礼,也就那样,这是要根据实际条件来的,现在空手上门的女婿多了。
被一袋、半袋粮食换走的女儿更多,这茬没法说,要说只能说供应实在紧张。
得了丁大爷的辅导,李胜利只能再舍一支烟,给他点上一支,自己又点了一支。
至于
四毛五一盒,那也是一家人一天的伙食费了。
一支烟抽完,在墙上摁灭烟头,在丁老头虎视眈眈中,将烟头揣进兜里。
李胜利也不敢抽完之后,‘吧唧’一脚踩灭烟头,这样做,丁老头捡完了烟头就得骂娘,街上还得传他的闲话。
再接起电话,杜骄阳问了一下他要带什么过去,李胜利说了熏鸡熏兔,女混子那边说正好今晚做了,她要来一趟四合院这边。
电话里,杜骄阳也说了,家里比较重视这次见面,杜老爹夫妇,下午三点半左右回家,到时候杜骄阳过来接他。
觉着女混子来四合院没安好心的李胜利,也没法拒绝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等杜骄阳过来的功夫,李胜利又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十几张大幅的马粪纸,还有一卷麻绳,捎带买了两斤不要票,但死贵的桔子。
年前,难免会有礼尚往来,拎着光板的熏鸡、熏兔,在院里不好说话。
用麻袋、布袋装着,还多少有些掉价,想要讲究就得钱,穷讲究一词,倒也是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