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看风色,没事儿就当没有,如果风色不好,我就住到你家,就是你真的媳妇了。”
听着杜骄阳有点傲慢的话,李胜利反反复复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结婚证。
这玩意儿现在倒是不要照片,厚厚的彩纸上写上名字、岁数,盖上红章,就算是结婚了。
抹了抹上面的红章,确实是新盖的,但这事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杜家大人干的事儿。
剽了一眼志得意满的杜骄阳,李胜利撇了撇嘴说道:
“有了这,咱们就是合法夫妻了。
走吧,去圆房,哥们饿了十几年了。
这村子我熟,有的是空房子。
老实跟我走,这村子里的人我都认识,你敢跑,我让村里老娘们按着伱跟我圆房。
反正有这东西在手,官司打到哪,我都不怕枪毙。”
晃了晃手里的结婚证,李胜利塌着肩膀,露出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一下就把杜骄阳给说的楞在了当场。
“老李,假的,我弟弟杜鹏给我做的。
你可别犯法啊,跟你说的一样,侮辱妇女是要被枪毙的!”
只愣了片刻,杜骄阳就反应了过来,这时候的女混子,脑子算不错,转的挺快,而且转身就想跑。
“特么别跑,敢跑抓你回来,让人按着你圆房,老实跟着我。
你司机也救不了你,你跑我就招呼他一块去看我们圆房。”
想跑的杜骄阳,被李胜利抓住了腕子,他朝着吉普车招了招手,车上的司机很快就下了车。
“老李、老李,饶了我,我再不敢逗你玩了……”
手腕被抓住,怕李胜利玩真的,杜骄阳慌了,谢飞、王前进的经历,她也听说过。
面前的这位,据说是街面上的光棍佛爷,厉害着呢!
“我跟谢飞说过,他们该怕我的,你弄这个糊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了?
待会儿我找处院子,找个人教教你该怎么伺候男人。
真把我当洼里的土鳖了是不是?
这么不尊重我,今天不让你摆出十八个样,这事儿不算完。”
在陆军总院的时候,李胜利给谢飞说过,杜骄阳是个色厉内荏的。
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经这么一吓,这位立马老实了,乖乖的走在了前面。
招招手,示意后边的司机跟上,李胜利指挥着杜骄阳就进了杨玉莲家的院子。
“进屋,想在院里吗?”
见院里人多,杜骄阳刚想支棱一下,就被李胜利一句呵斥,吓的乖乖进了正屋。
“杨姐,过来一下。
借你家里屋用用成不成?”
蒸上了窝头,正在跟社员闲话的杨玉莲,听到李胜利的招呼,忙不迭的引他进了西屋。
看了看火炕上干净整洁的被窝,李胜利从兜里掏出了杜骄阳弄的假结婚证。
“杨姐,我媳妇,不怎么听话,你教教她……”
将手里的结婚证递给了杨玉莲,李胜利转身就出了西屋,继续到院里收拾山上村的伤员。
喝完药酒的狠人杨秀山也没走,而是蹲在了厢房的墙根底下,看着李胜利收拾着他们村的伤员。
除了腰伤的,山上村还有四个跟杨秀山差不多的伤员,只是他们断的是大腿,愈合面很糟糕,而且时间太长,人已经瘸了。
岁数在三十到四十之间,这样的伤势,就不是手法能治好的了,手术,现在也是走不通的路。
这样的断骨复接手术,至少要动两次以上的大手术。
而且手术之后,还不一定能痊愈,这样的骨科手术,除了超高的费之外,还伴有极大的风险。
现在这年月,有没有人敢接这样的手术,都是个问题。
手法给他们调理了一下,李胜利也没多说什么,四台这样的大型手术,算是各种条件都不具备,只能维持现状了。
包括杨秀山在内,这些人的腿伤都是石头砸伤,靠山吃山,靠山也伤于山石,这也是没办法的。
十年之内,这些人基本没有手术的机会,十年之后,手术与否的作用也不大了,对此李胜利也只能深表遗憾。
调理好了山上村的骨伤患者,李胜利看了一眼蹲坐的杨秀山,问道:
“老杨,有话说?”
“嗯,我弟弟杨青山,能从口外贩来羊只。
那边牧户手里的羊便宜,不到十块钱就能买一只,要是有粗盐、茶砖,一两块钱的东西,就能换只羊。
酒也行,一瓶白酒也差不多。
你来我们村要干什么,我哥杨文山给我说了,你还给我治了腿。
我知道你是本事人,羊只我们赶不回来,你要是想弄,我给你我弟杨青山的地址,他能帮你。”
看着蹲坐在墙角的狠人,李胜利笑了笑,这倒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正愁马店集那边没有合适的买卖,没想到在山上村还能得到口外的信息。
杨秀山口中不到十块钱的羊,差不多就跟洼里村山上出的地瓜、南瓜一样,属于自留地或是计划外的产品。
牧民那边虽说也一样打击投机倒把,可那边也一样物资供应紧张。
茶砖,李胜利弄不来,但粗盐跟白酒应该问题不大,津门产盐、牛栏山产酒。
马店集的人多跑跑腿,也就换来了,按照杨秀山给的价格,两辆马车过去,能赶回来的羊就是个不小的数目。
马店集是口外羊只的集散地之一,还有马凤兰的本家兄弟是屠宰的大师傅,这套路妥妥为马店集准备的。
至于怎么往回赶羊,那屠宰场的大师傅,肯定知道套路,马店集的介绍信开了,大差不差,不成,无非是再刻个章的事儿。
至于究竟成不成,还得试过之后才知道,马店集的粮食缺口也不小,不做买卖是不成的。
“成了,这事儿我知道了,眼看过年了,我让人试试,如果成了,请你们村吃一个丸的羊肉饺子。
到时候,带着你一块去趟口外,但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想借机不回来,我让人埋了你!”
对于机会,李胜利这边的态度很简单,一个也不能错过。
从柳爷开始,到洼里赵家、八卦掌肖家,再到丁岚、董师、谢公子、王前进,乃至于屋里的杜骄阳。
李胜利一个也没错过,自打接了柳爷的传承,他还涉足了权谋,现在看来他也多少有些穷凶极恶的味道了。
不为别的,初时为了吃饱,现在为了中医传承,他跟马店集、洼里、山上村,绑的越紧,实力越强。
到了时候,招呼一声,几百青壮跟在身后,那就是实力,村里的青壮可不是学生。
那是正经常年训练的民兵,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抢人也好,抢传承也罢,这就是可以倚重的势力。
杨秀山是个狠人,可用!
像杜骄阳这样色厉内荏的人很多,但跟杨秀山、赵满奎、肖长弓这样的狠人,却委实不多。
赵满奎、肖长弓不怎么好用,但蜗居山上村的杨秀山却可以让他好用,就从去口外贩羊开始好了。
两人说话,也没什么人关注,李胜利也就加了威胁,毕竟人心难测。
“明白,不会让你难做的,我先走了。”
说完,杨秀山尽力保持着平衡走出了杨玉莲家的院子,可李胜利是骨科鬼手,知道他的病根在哪。
除非做过手术,不然他只能疾走,跑不起来的。
杨秀山出了门,杨玉莲这边也从屋里出来了。
“胜利,你家媳妇吓完了,腿都打哆嗦了,我怕她尿裤子,你进去说说?”
扫了一眼袄扣子开到
“杨姐,中午吃什么?”
没着急进去看杜骄阳,李胜利问起了中午的饭菜。
“地瓜面黑窝窝、咸菜、棒子面粥,地瓜窝窝吃了容易烧心,你少吃点,多喝点粥。”
对于村里的伙食,杨玉莲也没什么尴尬,直接就说了出来,也好让这位洼里的驻点医生,看看山上村的条件。
“这挺好,趁热给我拿两个,那个穿军装的,记着让人吃饱了。”
地瓜面窝窝头,在现在可不是什么好食物,这玩意儿含量高,肚里没油水,吃一点就容易烧心、泛酸水。
而且村里的地瓜面都是在石碾子上磨的,颗粒很大,磨面的生地瓜片也是连皮晒的,趁热吃还成。
那玩意儿凉了之后邦邦硬,真能楔死人的,而且凉了以后也容易口感发苦。
接过杨玉莲递来的海碗,里面盛了四个灰褐色闪着油光的窝窝头,还有几根明显不是芥菜的咸菜条。
山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很多,李胜利也看不出咸菜是什么玩意儿腌的。
李胜利端着海碗进了西屋,已经脱掉皮鞋上炕的杜骄阳,一看他进了屋,直接缩到了角落里,跟村姑遇上恶霸一样,也不说话,只是流着眼泪怯怯的看着他。
“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还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混子呢?
过来吃饭……”
虽说不知道杨玉莲给这女混子上的什么课,但看她心惊胆战的样子,就知道幅度不小。
“麻溜的,不然让你光着吃!”
看着受惊的杜骄阳,双手捧着窝头,细细啃食的模样,李胜利笑了。
“成了,不逗你了,记住这种无助的感觉,你要是有机会让别人也这么无助,记着心存善念。
结婚证,回城之后带给你爸看看,既然是你上杆子,就要把戏做全了,街道办的户口要处理好。
单有个结婚证可不成,这玩意儿拿出来,后续的关系不处理,可能会成为你们家的漏洞。
告诉杜鹏那货,最近这样的买卖不能做了,消停的在单位混日子就好,人机灵点,别给家里惹祸。
杜鹏的事,一并给你爸说了,记住了没有?”
见杜骄阳有些心不在焉,李胜利扯了她一把,吓的她直接就站了起来。
“真特么怂,把我刚刚的话复述一遍,说不好扒了你!”
威胁对于色厉内荏的杜骄阳,果然还是好使的,李胜利刚刚说的话,她基本不差的背了下来。
谢飞那样有心机的公子哥,其实在子弟里的比例也不高,更多的还是普通人。
不过一场风雨之后,见过了人生百态,会出现什么样的人物,李胜利就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