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这药材公司得经常去转一下,经营一个村子,差不多吃的上饭,就该往上面看了。
跟着潮流走,你的村子,才能一直走在前面,走向更好的生活。”
因为风雨将至,李胜利只是大概给赵有方指了一个方向。
风雨之中,厂矿企业虽说没有停产,但发展的速度很慢,基本是在原地踏步,农村也一样,保供应,就足够忙活了。
风雨到了公社一级,基本就差不多了,大队的社员,只要不是太出格,一般没人计较的。
当然有的大队也不能幸免,但更多的大队,还是相对平稳的渡过了风雨。
赵有方正想问下药材公司这边,一阵脚步声,从
两人随着脚步声望去,小寡妇杨玉莲,正解着对襟袄的顶扣往上走呢!
“小叔,这小寡妇真是想勾引你啊!”
“别特么瞎说,这事儿回村、进城,对谁也不能说。”
瞪了一眼赵老大,李胜利手往后面一指,就让他上去拦住妹妹跟肖凤。
接下来跟杨玉莲谈的,这三人都不能听,免得出了什么虎狼之词,再让这仨给传出去。
支走了赵老大,李胜利就朝着杨玉莲走了过去。
“杨姐,咱们去村里转转?”
听到城里人才有的招呼,杨玉莲的眉头一挑,这小年轻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先不忙,快晌了,你们到我家吃饭吧,杨文山家的,还有昨天去洼里的两个,都在我家做饭呢。”
看着面前的李胜利,杨玉莲想起了自己的男人,作为
当年那个男人也是这样,一身对襟夹袄,站在差不多的位置上,要做这做那。
可惜命不好,走的太早了,如果自家的男人在,山上村或许不会这么穷。
“杨姐,马车上有二百斤粗棒子面,就当是我租上面带小铁门的那院子了。
村里出人给我收拾一下,里面的东西,都留着。
村里有没有骨伤的,做饭还得一段时间,我是驻点医生,不能白来。”
杨玉莲不想谈事,李胜利也不勉强她,招招手,带着几人就进了山上村。
杨玉莲家的房子不错,石头垒砌的五间房,屋顶不仅奤了瓦,上面还用石板瓦压了山草,这就跟海草房差不多了。
与其他家不同,她家石垒的院墙很高,里面盖了铺着石板屋顶的厢房,大门也是厚厚的木板做的,门窗也是后改的玻璃门窗。
这样的房子,在山上村算是比较透亮的,一路走来,其他的房子,多半还是格栅窗糊着白色的窗纸。
除了玻璃的门窗,杨玉莲家里还有猪圈跟牲口圈,应该是过了一段好日子的。
见李胜利在不断扫量着家里的院子,杨玉莲就解释道:
“我爹跟我公公,都会采集、炮制药材,分地那几年家里还有自己的大牲口。
这套院子,是我们两家一起盖的,可惜当年,我爹跟我公公,嫌采药危险没教我。
这之后,村里就一年不如一年,地里的粮食分不到,山上的药材也换不到粮食。
我男人一根筋,为了护着几袋公粮,滚下山沟了,家败了,村里也一直缓不过劲。
杨文山说的一年半公粮,还是免除了以前的,最近两年积下的。”
平淡的说着自己的悲伤过往,杨玉莲脸上没有悲戚,该流的泪早就流光了。
如今她就想着自家男人的话,要带着社员们过上好日子。
“洼里的赵满奎应了伱们村过年的饺子,你算算得用多少白面,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捎来。
这个不白送,还当我的房租了。
成了,把村里的伤员喊来,趁着饭口前,我给他们看看。”
听杨玉莲说完,李胜利就知道,山上村现在只怕没了药工,有也是没担当的,但凡有一个,渡过了困难时期,药材还是有行市的。
李胜利在洼里待过,知道山田基本是靠天吃饭,用到的人工不多。
南瓜还需要掐,至于地瓜,基本就是插下秧苗的那几天需要点水,其他时间就不用管了。
至于赵满奎应的白面顶房租,那就是委婉的说法,乞讨跟施舍也是有规矩的,砸门乞讨、当街施舍,都不是正经人干的事。
“我知道了,我能叫你胜利吗……”
听着小寡妇要得寸进尺,李胜利眉头轻皱,但这要求也不算要求,上来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是好的合作态度。
“成吧,村里还有会炮制药材的药工吗?
有没有知道附近山上草药分布的,这些人,吃完饭让他们过来一趟。
还有,上边的院子,只打扫我说的那一处就成,别的院里的枯枝落叶都留好,也不要去动。
来年开春、天暖和了,那里就是土鳖繁育的温床,这点一定记清楚了,约束好了村里的孩子,别破坏了那些枯枝落叶。”
为了不使小寡妇瞎想,李胜利就说起了山上别院里的枯枝落叶。
养土鳖,只是一项,除了土鳖之外,可以一起养的还有蝎子跟鼠妇。
鼠妇就是潮虫,那种一碰就变球的小虫子,这可是一味好药,妇科伤科都能用,而且有很好的止疼作用。
肝癌中晚期,用鼠妇内服外敷来止痛,效果好过其他止疼药不说,还没有副作用。
它跟土鳖的习性差不多,还能作为蝎子的饲料,山上别院里,那厚厚的一层腐殖质,等来年开春,单是抓一抓的收益,应该就是不菲的。
如果鼠妇治疗癌痛还没人发现,那李胜利这边,就又有上日报的资源了。
杨玉莲腿脚麻利的出了院子,李胜利也没闲着,让昨天认识的两个女人,从屋里搬了几个杌子出来,他就稳稳的坐在了院子里。
杨玉莲家的院子不错,家具也不错,榆木打造的杌子是新作的,不是传下来的古旧货。
当年两家为了打造她们的新房,可是下了气力的,进屋看板凳的时候,李胜利扫过一眼,也算是家私齐备了。
坐在院里,李胜利的嘴上也没闲着,问了问杨文山的媳妇,村里有多少闲置的房子。
除了上面的一百多处,村里闲置的房子也不少,正好拿来养殖土鳖、蝎子、鼠妇、
既然土鳖的干货三块五一斤,想必蝎子、鼠妇的干货也便宜不了。
按照统哥给的资料估算了一下,一个人大概能照顾两百斤干货的养殖量。
头一年折半算,也是三百多的收益,加上更好养殖的鼠妇,四五百差不多。
当年让整个村子有三五千块的收益,应该可以保证,如果做的好,过万也有可能。
虽说这些不够堵山上村的亏空,但规模可以慢慢的发展,只要药材公司那边没问题,三年左右全村收益过五万,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养殖途中出现疫病,则是小概率事件,只要有土霉素,一般不会出问题的。
山上村不大,杨玉莲的速度很快,先来的是几个有点发烧的孩子。
李胜利打开放在杌子上的药箱,一家给了一片大白,打发回家喝水发汗,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则是发炎的问题了,一旦发展成肺炎,就只能去医院打消炎针了。
就跟李胜利不排斥手术治疗骨伤一样,他从心底,也是不排斥西医的,西医消炎,委实是霸道。
西医的消炎药,其实是给中药拓开了路子,就像是肺炎,中药消炎的效果一般。
没有消炎药,肺炎在中医眼里,就是急重症,那是致命的,用中药汤剂短时间并不能药到病除。
有了消炎药,肺炎就是肺热痰多或是外热侵肺而已,也就给了中药汤剂建功的时间,两者应该算是相辅相成的。
纯西药治肺炎,跟中药的路子差不多,无非消炎之后,等待身体恢复而已,中药则是加快了人体自身的恢复速度。
这套理论,可不是李胜利独创,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临床还是个体,都有赞成或是提出这套理论的。
处理完几个发烧的孩子,李胜利这边的骨伤患者也就来了,山上村这边,也有几个因为腰伤,失去劳动能力的壮丁。
装病的一个也没有,村里的条件在这,除非疼的瘫在炕上,不然一样要带病上工的。
收拾完了几个腰伤,几个聚筋,几个抻拉伤的患者,李胜利遇上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狠人。
摸着手上明显畸形的小腿,即便捋顺了聚筋,这位狠人的小腿也是歪的。
“爷们,挺狠啊,断着腿还干活,你这腿想要恢复,只能动手术了。”
面前这位三十多岁的狠人,早前应该也是个车轴汉子,因为骨架子在那。
可惜如今也饿出了颧骨,有些形销骨立。
这位是小腿断了之后,带着夹板干活,导致的骨伤断口接驳错位,形成了个头不小的骨痂。
如果取出来看一下,这位的小腿胫骨,应该跟葫芦丝差不多,即使没那么大也小点有限。
用农村的话讲,现在这位的小腿胫骨还不同心呢!
即便李胜利给他捋顺了聚筋,这位也会有中度的跛脚,行走坐卧问题不大,跑就不成了,容易摔跟头。
“没招儿啊!
正是农忙的时候断的,我不干,总不能指着老的小的去干。
小爷们,你这手法不错,我这伤处舒服多了,村里没酒,不然我就请你喝一口了。
我叫杨秀山,杨文山是我堂哥。”
看着面前的狠人,这位可比杨文山厉害多了,断了腿照常干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人太狠,也做不了领头羊的,这位对自己都这么狠,社员们跟着他,多半会被累死。
“我请你喝一口吧,药酒!
下次再来,我带酒,请你醉上一场解解乏。”
刚给杨秀山倒了小半碗酒,杨玉莲这边就急匆匆的进了院子。
“胜利,外面来了辆汽车,说是找你的。”
听到来的是汽车,李胜利收拾好药箱起身就出了院子,能找到山里来,多半是有事。
没等出了村子,杜骄阳就迎面而来,递给了李胜利一张有些喜庆的厚纸。
看着上面的红旗、齿轮、麦穗、仙桃、鸳鸯,以及自己跟杜骄阳的名字,李胜利挠了挠头,说道:
“这就结婚了?
是不是有点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