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爷能镇住肖凤,对李胜利来说,就是最好的,不然非得让赵家兄弟再跑一趟城里,把肖虎拉来。
有这么个居心叵测,还武力值超高的小姑娘在侧,那他就要遭罪了。
“海爷,嫂子那个本家手里的羊下水,咱们能不能隔个几天就换几挂。
我前边有点饿着了,体质太差,这又要学拳,我看还得好好补一下。”
亲戚之间换东西,李胜利不能越着海爷跟马凤兰,这事必须提前说好。
至于用什么换,那就无所谓了,钱票粮食旧衣服,哪一样都算是硬通货,换羊下水,问题应该不大。
“这是好事儿,你身体强健了,精力也旺盛,下晌我让你嫂子跑一趟马店集,把事情定下来。
听亲家说,你要给马店集的社员治伤,让他们到洼里,有这事儿?”
虽说治伤的事,李胜利跟马店集的老支书已经说好了,但海爷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如果李胜利不愿意治,那马店集的人就不能来洼里,这点海爷还是能够保证的。
“有这事,海爷,这不犯什么忌讳吧?”
跨村治病,李胜利也不太清楚里面的门道,海爷这边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能有什么忌讳。
他们大队老支书在位的时候,咱们洼里主要就跟他们村换粮食,大队之间的交换。
自从他那个不省心的儿子上来,这事儿就黄了。
这几年让他把个马店集造的,社员们差点没挖了他家的祖坟。
正巧老支书要说话,咱们都是老朋友了,给老哥们托一托场面,也不枉几十年的交情。”
知道李胜利问的是什么,海爷这边也交了底,洼里跟马店集的交情,算是不一般。
不然马凤兰也不会嫁进赵家,进门之后马凤兰也算是赵家的里里外外一把手。
跟马凤兰沾亲带故的马店集老支书,该支持还是要支持一下的。
“那就妥了,正好让嫂子过去把这事儿说了,记得让老支书把应给我的药柜捎来。”
正事说完,李胜利又跟海爷聊了几句家常,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去他的医务室。
将备好的药材交给赵彩霞拿着,看着身后跟着的俩姑娘,李胜利也有些头疼。
赵彩霞好说,卖给他家一个谢公子就算妥了,以后指不定这姑娘在背后怎么感激自己呢。
但肖凤不同,她跟淳朴的赵彩霞不一样,心眼多着呢,还略带些茶里茶气,不是好摆弄的货色。
瞧不透肖凤心思的李胜利,也不敢轻易试探她的喜好,万一让这女兵给粘上,跑都没本事跑。
总不能让她二哥肖虎,把她给废掉吧……
因为这几天不在,洼里的老头老太们,也转移了战场,看上午的天气不错,八成是在工地上晒太阳。
打开医务室的门,洼里村部的建筑设计算不错,关门几天,屋里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与之前空荡荡的不同,公社的药柜,已经被摆在了里屋,屋里也多了一丝丝的药味。
再加上点消毒水的味道,就跟医务室一样了。
只是比起马店集大队卫生所的药柜,公社送来的,就有些不上档次了。
药柜的体积不小,肯定是以前药铺里的东西,只是歪歪扭扭的不像个样子,应该是木料不好,后期变形所致。
药柜有些不入眼,李胜利也懒得多看,有药味就意味着补中益气汤的药材也到了,施药还是要抓紧的。
将干亲姐妹留在医务室背诵骨骼、肌肉全图,李胜利揣着手,就奔工地去了。
去工地的土路,也经过了精心的整修,不平的地段都被铲平、夯实了。
时间不等人,看来上面的领导,也差不多该下来视察了,补中益气汤也不是什么快药。
即便一天两剂,没个两三天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只能直接在工地上熬药散味了。
到了工地,老头老太们差不多都在,李胜利打了招呼,就开始扫量整个工地。
土地平整,洼里这边做的是不错,只是物料的堆放,有些不适合作为宣传的素材。
防空洞是洼里的大工程,作为支书的赵满奎,没事就要在工地坐镇,见李胜利回来了,他也
“胜利,咱们这活干的还成吧?
除了青壮之外的社员,这几天可都在平整村里的道路,这不弄不知道,一弄才知道道路平平坦坦的就是好……”
听到老哥哥赵满奎的吹嘘,李胜利斜瞥了他一下,很有自知之明的赵支书,直接就住了嘴。
“胜利,又做错了?”
有些心虚的看着小兄弟,赵满奎想了一圈,也不知道错在哪了。
“路要起拱才好排水,现在的领导多半不是官老爷,别瞎糊弄。
不过平整一下也好,用挖出来的土,再夯一遍路面,中间高两边低,连通好了沟渠,做面子活也要做有用处的。
咱们小家小户的,哪有那么多的义务工浪费?”
熟悉村里日常的赵满奎,被李胜利稍微一点,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这话说的对,别看村里的道路四平八稳,可一场雪之后,就要积水了。
夯平的土路积了雪水,走上几天,又是烂路一条,如果能在夯土的时候加点烧石灰,那夯完之后,三五年都不会烂的。
“啧,胜利,赶紧给老哥细说一下,我这脑子不够用啊!”
有了智多星,赵满奎索性想也不想了,直接开口就要经验。
看着有些懈怠的赵满奎,李胜利摇了摇头,跟马凤兰比,这位老哥哥还是有点小富即安的意思,没啥大的野心,不怎么适合混基层的官场。
这样一来,让有野心的马凤兰往上走,让赵满奎做个土霸王,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修路的事情伱管,工地的其他事儿,让嫂子来管,等上面的领导下来视察,你做嫂子的陪衬成不成?”
心里有了主意,李胜利也不瞒着赵满奎,这厮不适合混官场,比泼辣的马凤兰差了不少。
马凤兰泼辣、要强、聪明,正适合在基层打混,说不准机会合适,还能进到区里呢。
“成,你说啥是啥,不都说好让你嫂子进公社了吗?
我知道,这就是把功劳让给她了,你说吧。”
对于进不进公社,赵满奎也不是很热忱,喝个小酒称霸一方,对他而言也是美事一桩。
之前早就说过,让马凤兰进公社,现在让功劳,他也没什么意见。
“说什么?
嫂子不来你能给传明白话?
传差了,你不怕嫂子找你啊?”
李胜利几句话,说的赵满奎扭头就走,虽说他是村支书,但媳妇马凤兰也是妇女主任。
真要别苗头,那娘们可不好惹,万一让她把脸给挠了,就不敢见人了。
一会儿功夫,他就领着一脸喜气的马凤兰,到了李胜利的面前。
“胜利回来了,嫂子娘家兄弟的事,多亏了你。
就为这事,我爹专门从马店集来洼里,跟孩子爷爷夸了我。
我们村老支书,好几年不出头了,就为了这事还表扬了我娘家爹呢!”
现在的农村跟工厂差不多,一份奖状、几句口头的表扬,就值得人去卖命。
马凤兰是家里泼出去的水,能被娘家爹上婆家门夸上两句,在十里八乡也算是倍有面子的。
她的感谢发自真心,更别说李胜利现在还想着帮她谋划上乡里。
“嫂子,这都是小事儿。
面前的才是大事,咱们做的是指示要我们做的大事,是紧贴时代的大事。
嫂子,紧贴时代这词儿要记住喽。
咱们这是京郊,弄不好下来的就是大人物。
面上的活儿,一定得干的妥帖。
你瞧拆下的房梁,虽说也打了垛,但是参差不齐。
让人打成三角形的垛,每根房梁截成一样的长度。
立面要对着防空洞的入口位置,这样才显眼,好看!
防空洞拓出的场地,要四方四正上下一齐,划好了线再修一遍,修不好就蘸水抹平它。
这才是表面的功夫,嫂子,听的懂吗?”
李胜利这话说完,赵满奎夫妻俩的眼神就不对了,要不是稍微黑了点,自家这干亲小兄弟,妥妥就是电影里的奸臣。
“胜利,这活儿是不是过了?”
不用赵满奎开口,马凤兰也觉着李胜利说的有些过了。
领导可不是瞎子,做了这些表面的营生,只怕遇上务实点的领导,开口就是狠狠的批评。
“嫂子,一样的话,要看怎么说。
你指着这些往自己身上揽功,自然就是过了,是要挨批评的。
但是,咱们大队这防空洞,怕是蝎子的粑粑独一份吧?
先去公社打声招呼,咱们要这么干。
至于原因,就是便于上面做宣传,独一份的活计,是有很大的宣传作用的。
咱们总不能把歪歪扭扭的东西,放在画报上让别的村子学习吧?
面子活,不是不能干,但要看具体的作用如何。
咱们洼里村,拢共就百十户人家,就是真被炸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但作为标杆,就不一样了,咱们的面子活,不是为了让领导看着舒服的,而是为了给别的村子,立个榜样,是宣传的样板。
这话说了,任是务虚务实的领导来了,都要表扬几句的。”
李胜利解释完,赵满奎夫妻差点瞪成了斗鸡眼,看他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脸上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算是弄虚作假的营生,让李胜利这个小兄弟这么一说,理由就比较清奇了。
让洼里的社员多干一点,让别的村的社员有个参照的样板,这牛皮一吹,到城里都要震天响的。
“高!实在是高!”
听到赵满奎的流行语,李胜利摇了摇头,这话说的,这是在挖防空洞不是挖地道。
“说正事呢!
别没正行,胜利,那咱们这红旗还插不插了?”
与有些事不关己的赵满奎不同,被李胜利拓宽了思路的马凤兰,望着工地周围稍微有些凌乱的红旗,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插,当然要插,但不能插在工地上了,各处的工地都这样,没新意。
现在不是冬天吗?
进村的路两旁,树也光秃秃的,插进村的路上。
这也不能马虎了,间距、高矮,都要用尺量着插下去,这叫洼里新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