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合作,柳爷依旧没让李胜利进屋,两人不咸不淡说了几句。
定好这两天有机会就去洼里一趟,柳爷这边又给了李胜利两块钱,让他去医院买一些止疼片。
拿着柳爷的两块钱走在回家的路上,李胜利也大概知道了他的行医手段。
无非是靠着经验,用成药治疗一些小的病痛,在京郊农村,用这样的办法,混个肚圆倒是难度不大。
心情愉悦的回到四合院,一进前院,李胜利却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几个带着红箍的老娘们,正堵在李家门口,跟老妈韩金对峙呢。
“老李家的,有人举报你家投机倒把,我们就是进屋看看。
如果没有,我们就回去了,谁家都是有家有口的,这马上到饭口了,怎么说了几遍,你就是滴水不进?”
一个红箍老娘们说的话,让李胜利的额头冒了冷汗。
上午刚刚把东西带回来,下午就有人查了过来。
自己这是被举报了啊!
“这是我家,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我也说了,那是我家农村亲戚给送的南瓜、杂粮,你问了几遍我就说了几遍。
谁家来走亲戚的不是大包小裹的带着?
门口的柴火,你瞧见了没有,就是我家亲戚用马车拉来的。
想看,就看看门口的柴火行了。
我看你也不是个利索人,进屋别给我家里传了跳蚤、臭虫。”
居委会的大妈虽说带着红箍,但站在门口的韩金却一点也不怵。
一番话硬怼回来,让几个居委会的大妈们也很难堪。
九十五号院的李家媳妇不好惹,不仅在院里出名,在居委会也是一样。
一言不合不分男女,上来就是一通嘴巴,如此悍妇,即便是同等级的居委会大妈,也不敢轻易招惹。
“老李家的,你说话也别这么难听,我们也是接了举报过来查一下的。
你只说家里亲戚是洼里村的海爷,可你亲戚呢?
你亲戚不能出来说话,我们就只能进屋看看东西了。
是不是投机倒把,告状的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你也是一样。
这要居委会来确定,我们就是想进屋看看东西,你拦在门口不让进屋,是不是心虚了?”
居委会大妈们,嘴皮子上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一番话说下来,李胜利觉得自己听的无言以对了。
“怎么说话呢?
说谁心虚呢?
投机倒把?
是不是贾家的两个寡妇去居委会告的黑状?
行了,不打算过了是不是?
那就都别好过了!
你们是居委会的吧?
我举报我们院贾家的寡妇,招三惹四,两个老寡妇撩扯院里的光棍傻柱。
寡妇家家的干这事儿,是不是得上居委会的学习班学习一下?
贾家的小子,昨个还在院里偷了鸡,这不就是男盗女娼吗?”
正当李胜利无言以对的时候,家门口的韩金却爆发了所有的战斗力。
这下把贾家拉下水,几个居委会大妈的脸色,也变的格外难看。
说句不好听的,杂居的院子里,没什么秘密可言。
张家长李家短,拖出一个来,都能说上几句。
罗锅上山的时候,谁家不去鸽子市转一下。
以投机倒把为名目去告黑状,让人知道了,就要结死仇的。
投机倒把不好听,可男盗女娼就更难听了,这事儿有没有?
几个居委会的大妈心里门清,八成是有的。
如今物资供应紧张,谁家没个罗锅上山的时候,就更别说孤儿寡母了。
这跟逛鸽子市一样,居委会多半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只要不去做半掩门的营生,就当大不见小不见了。
如今有人告李家投机倒把,李家的韩金直接告人男盗女娼,这下可就热闹了。
“李家媳妇,你说什么呢!
啊?你说什么呢?
我们家怎么就撩扯光棍了?
老天爷,活不了了啊……”
不等居委会的人说什么,一直猫在一旁的贾老婆子,就哭天抢地的跑了出来。
李家的状是她告的,可没想到李家媳妇如此没有遮拦。
直接就在四合院里,告她贾家的黑状,男盗女娼的罪名,一旦落实了。
她们婆媳要去学习班,大孙子棒梗,弄不好也会劳教的。
典型的家庭,会有特殊的对待,即便棒梗刚刚十岁,也会因为奶奶跟老娘进了学习班,被送去劳教的。
出来的时候,贾老婆子就已经认怂了,虽说故意没带出大孙子偷鸡的事儿。
但她知道,李家的韩金是个不好惹的,现在求饶恐怕都没用了。
“你不害人,没人害你。
既然你个丧良心的糟老婆子蹦了出来,咱们今天就撕扯到底。
我倒想看看,是我进监狱,还是你贾家人进学习班。
你们不是居委会的吗?
等着,等管院的三个大爷下班,咱们好好唠唠!
没天理了,你个没男人的恶老婆子,还敢在我家门前撒泼。
不让你进学习班,好好学学新社会的规矩,这事儿没完!”
韩金发威,事情不仅超出了贾老婆子的预料,也超出了居委会大妈的预料。
这事儿大了,如果闹的厉害,居委会这边也要被街道上处理的。
正当李家门前的几个老娘们,都陷入呆滞的时候。
早就看到儿子的韩金,一道锐利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李胜利知道老娘的意思,这是要搬救兵,赵老大手里还有村部的介绍信呢。
为了方便行走,李胜利的军挎里,也有一份洼里村的介绍信。
但他拿出来的作用不大,现在生面孔的说服力才是最强的。
好在因为肖家嫂子的病,今天没让赵家兄弟回去,看来统哥说的不错。
想要快乐,还是要做个好人的。
得了老妈韩金的提示,李胜利也不犹豫,趁着天色还亮,转身就出了四合院,直奔比较近的陆军总院而去。
现在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点,留给李胜利的时间也不多了。
万一赵家兄弟回了板桥胡同,一来一去,可就耽误事儿了。
因为做了好人,将肖家嫂子送进了医院,李胜利忧心的时间问题,在半路就解决了。
赵老大驾着马车,拉着肖长弓父子,就出现在了李胜利的眼前。
“肖老哥,来的正好,咱们先不说嫂子的事儿,那是我该做的。
今儿个,有人把我家给举报了,说是投机倒把。
你是信托商店保卫股的,这事儿难不难?”
不等肖长弓开口,李胜利就先说出了李家要面对的困境。
“小叔,让狗日的去洼里村问,打不死丫的!
爷们走个亲戚,他们也敢告黑状,这是嫌皮子松了没人紧是不是?”
先于肖长弓发难的,却是李胜利认为忠厚的赵家老大赵有方。
作为村里大姓的赵家,自有其霸道的地方。
赵有方觉得,告自己小叔李胜利黑状的人该死。
不冲别的,就冲他今天救治肖大娘,这人就值得生死相交。
问题是出在洼里村送的东西上,怒火中烧的赵有方,决定一力承担。
可他的豪言壮语刚说完,就挨了肖长弓一记大脖溜子。
“你们这事儿做的本就欠妥,人家告状你就喊打喊杀,是不是没王法了。
还有你肖虎,要是敢下黑手,老子废了你。
兄弟,这是小事儿,说明白就好,带我去居委会吧。”
肖长弓的说法,李胜利也有些不认同,但面对一个耿直的复员老兵,他也没法讲道理。
这些人,自有他们的价值观,任谁也改变不了的。
“有方,去我家,不用着急,慢慢走就好。”
贾家的手段,有些恶心人,对于老妈韩金直插要害的做法,李胜利也很赞成。
既然肖长弓愿意出头,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大半,这时候的李胜利反而不着急了。
老娘的反击,足够贾家婆媳好好喝上一壶,自己以后出去做铃医,少不了往回带东西。
这次正好借着贾家在四合院里立威,现在的人,都在为了一口吃的奔波。
大家都吃一个窝头,没人说什么怪话,我吃一个你的吃不完,难免有人要眼红。
告黑状打小报告,也是可以理解的手段。
但理解归理解,反正李胜利觉得接受不了,坐在马车上,他也在想着能不能把事情闹的大一点。
得了小叔慢慢走的吩咐,赵老大明白这是要拖延时间。
到了巷口,他也没有直接拐弯,而是走了一段之后,又调转了马头,这才慢慢的进了巷子,停在四合院的门前。
不等进门,李胜利就听到了贾老婆子的哭声,其中夹杂着秦寡妇气急败坏的辩解声。
领着肖长弓几人进了前院,好嘛,又是一场全院大会。
院里的几个大爷,几个骨干都在,贾家婆媳,一个坐在地上嚎啕。
一个牵着棒梗抹着眼泪,在对居委会的大妈辩解着什么。
见儿子李胜利带着人回来了,一直站在家门前的韩金,清了清嗓,又开始新一轮的发难。
“不守妇道的玩意儿,你在我家门前哭唧唧的干什么?
自个儿做没做脏事儿,自个儿不清楚吗?
要哭丧滚远一点,别脏了我家门前的地儿。”
韩金的反击,依旧围绕着学习班,这对贾家婆媳的杀伤力是致命的。
一旦进了学习班,跟八大胡同里出来的,就没两样了。
以后家里的婚丧嫁娶,都要受到影响,这样家庭出来的子女,别说上班了,以后上学都是问题。
不是学校不收,而是进了学校也要被处处针对,当做典型的。
韩金开始发难,秦淮如满眼怒火横了一眼不省心的婆婆贾张氏。
李家是好招惹的吗?
告李家黑状,韩金能善罢甘休才怪呢?
如今居委会的说不通,秦淮如只能寄希望于院里的一大爷了。
“一大爷,我们家条件您也清楚,您给居委会的大妈们说一下?”
秦淮如的哭诉,让一大爷有些挠头,一样带着怒火瞪了一眼坐在地上撒泼的贾张氏。
以投机倒把的名义告李家黑状,这糟老婆子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
就在一大爷斟酌言语的时候。
秦寡妇牵着的棒梗,却喊了一声‘让你欺负我们家’,就朝着站在门口的韩金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