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话音落下，客厅里的氛围瞬间安静到了极点。
连一边的三个一直在低声叽叽喳喳的三个小家伙也瞬间噤了声。
小舟懂事地朝着承宗和眠眠使了个眼色。
两个小家伙也十分懂事地跟着他一路离开了客厅，去了儿童房。
一旁的白管家也皱眉屏退了周围的佣人，最后自己关上门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客厅里只剩下墨老爷子和墨北萧江以安三个人。
空气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墨北萧皱着眉头盯着墨老爷子没说话。
老爷子也一脸了冷漠地盯着他看。
江以安在墨爷爷和墨北萧中间如坐针毡。
她明显地感觉到了这爷孙两个对视的时候，空气中的火药味。
半晌，还是墨老爷子败下阵来。
他皱眉收回目光，将墨北萧已经喝空了的茶杯拿过来，又给他倒了一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为什么急着要把安安从你哥那边带出来？”
“你哥能醒过来，你难道不开心吗？”
老爷子说完，又将满上了的茶杯推到了墨北萧的面前。
墨北萧低下头，声音冷漠中带着疏离：“如果我哥醒过来，我会辞去墨氏集团总裁的工作，净身出户。”
说完，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抬头淡淡地看着墨老爷子：“这样的答案，您满意吗？”
墨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北萧，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倒也不用净身出户……”
“我知道您的意思。”
男人勾唇，轻笑着将茶杯放下：“我知道，在您眼里，我永远比不上我哥。”
“五年前我哥出事的时候，您说过什么，您还记得吗？”
一句话，让墨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以前……
因为墨南则十几岁的年纪，就一个人负担起了墨氏集团的重任，他特别心疼这个孙子。
再加上墨北萧这孩子不学好，每天除了赛车就是计算机黑客，不但没个正形，也从不考虑到墨氏集团工作帮他哥哥分担。
所以，他以前是特别不喜欢墨北萧的。
五年前墨南则出事的时候，墨老爷子曾经在愤怒到了极致的时候指着墨北萧的鼻子骂过他——
“如果不是你开车带他出门，他会出车祸吗？”
“你就是看不得你哥哥好，你想害死他，自己继承墨氏集团的家产是吗？”
“你哥哥这样了，墨氏集团交给你就算是废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我们墨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
那些恶毒的话，如今墨老爷子每回想起一句，脸色就白上一分。
说实话，在五年前墨南则出事之前，墨老爷子也根本没有仔细地了解过墨南则这个孙子。
他只知道他喜欢玩赛车，喜欢玩计算机当黑客，喜欢各种具有挑战性的极限运动，还拿了很多国内外的奖项。
别人提起他来的时候都会说他爱好广泛，十分优秀。
墨老爷子从来对他的这些爱好都是嗤之以鼻的，他要成熟稳重，才像是墨家人。
可后来……
当墨南则出事之后，墨北萧一个人在榕城力挽狂澜，将原本已经走到绝境的墨氏集团拉回正轨之后，他忽然就对他刮目相看了。
时间久了，慢慢地，他也知道了，墨北萧原本就是个经商的好苗子。
他是不愿意去跟他哥哥抢，不愿意和哥哥竞争，所以才会一直在“玩”。
甚至，他玩的那些项目……
都是墨南则喜欢的，墨南则给他选的。
“看样子，您是想起来了。”
墨北萧淡漠地抬起头来看着老人家惨白的脸：“我从来没有贪图过什么，墨氏集团，或者墨家二少爷的名号，我都可以放弃不要。”
“如果他真的能醒过来，我会将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带着小舟离开墨家，不用您费心。”
“父母过世之后，哥哥照顾我比谁都多，我和我哥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我比谁都希望我哥能够快点醒过来。”
“但是……”
男人的眸子冷冷地扫了一眼坐在墨老爷子身边的江以安：“我哥有反应，绝对不会是因为她。”
“明天我会让白清书找其他女人去跟他说话试试。”
“这件事到此为止，不用再谈了。”
说完，他抬腿，大步地朝着楼上走去。
墨老爷子转过身，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嘴巴张了张：“北萧……”
男人的脚步顿住。
“爷爷刚刚就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有那个意思的，你……”
墨北萧的脊背颤动了一下，似乎是笑了：“有没有那个意思，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已经表态了。”
说完，他也没有再管墨老爷子有没有说什么，直接抬腿大步地上了楼。
墨老爷子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整个人也像是老了好几岁。
“爷爷……”
江以安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墨老爷子：“您……还好吧？”
墨老爷子这才回过神来。
老人家接过江以安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声音沧桑又沙哑：“让你看笑话了。”
“北萧这个人，自尊心比较强。”
说完，他抬起头来看向江以安：“不说他了，你跟爷爷说说，这两天去照顾南则之后的感受。”
“看到他是个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植物人，不但不能照顾你，还要你照顾他……”
“你还觉得喜欢他，想嫁给他吗？”
江以安咬住唇点了点头：“嗯。”
“我不觉得他是植物人有什么不好的，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楼上就传来“砰”地一声巨响，似乎是墨北萧关门的声音。
江以安的思绪被打断，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没了头绪。
她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朝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墨爷爷皱了皱眉，摇头：“他就是气我当初在他哥哥成了植物人之后，骂他不如他哥哥的那件事。”
“没事的，气过了就好了。”
江以安局促地捏了捏手指：“那……”
“如果墨南则真的醒过来了，您会让他带着小舟净身出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