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三个字让岳秾华不禁晃了晃神，眼前闪过的却是刚才所见那双碎雪浮光的眼眸。
他明明在笑，眼底却染了担忧。
而她，也在最后一刻莫名的就心软了。
不合时宜的，心软。
直到此刻被萧厌追问，岳秾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对还是错。
她微微侧脸，拉开与少年的距离，音色柔软而疏离：
“我只是忽然想起来这是在做客，若真是闹个没脸，未免太失礼了。”
“失礼么？”
萧厌含笑重复她说的话，心底陡然涌起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缘由的失望。
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
“可以松手了吗？”
岳秾华转眸看向他，双眸澄澈美丽，却唯独没有他。
萧厌笑着耸了下肩，松开了手。
而他一放手，少女便抬步往前走去。
他留在原地看着拿到纤弱美丽的背影，眼底情绪晦暗不明，却已没了方才调笑肆意的纨绔模样。
岳秾华挺直脊背，跟着婢女走过拐角，察觉到身后那人没有跟来，她停下了脚步。
微微垂眸，看着被勒红的手腕，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不过很快，她已经搭理好情绪，又恢复冷淡高贵的摸样。
“二公子，老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萧厌调整好情绪正要追上去，就被后面追过来的小厮拦住脚步。
他脚步一顿，余光扫了一眼那早已无人的长廊，回头淡声道：“我知道了。”
“舅舅舅母找我有事？”
萧厌大步走进来，没等二人开口便自己挑了一张凳子坐下，抓起手边的茶水便喝了起来。
姿态随意大方，让原本满心沉重担忧的舅舅见了，莫名松了口气：“是有些话要与你说。”
说话间，舅母抬手让伺候的下人退下，顺便将门带上。
不一会儿，房中就只剩下甥舅三人。
“厌哥儿你老实告诉舅舅，你与你媳妇是如何认识的？”
萧厌手指微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笑眼如画：
“自然是宴会上认识的，舅舅你知道的，这京中别的不多，各种诗会花宴流觞曲水那却是数之不尽，我家娘子颇有些才名，在京中也算是个名人。”
“是吗。”
舅舅表情却没有多么高兴：“这般好的女子，可又看得上你？”
这话有些重了，舅母都忍不住看过去：“老徐……”
萧厌倒没有生气，只有有些惊讶：“舅舅何处此言？”
舅舅原本想要给萧厌留点面子的，可是看着他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莫名就不想留了：
“她今日的态度就是问题！你难道看不出……”
“舅舅。”
吊儿郎当的少年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自己舅舅就是恭敬一礼：
“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代娘子向舅舅与舅母道歉，望二位不要与她生气。”
少年陡然来这么一出，让原本有很多话要说的夫妇二人都是一怔，眼神中闪烁着相似的诧异。
这孩子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他的性格他们都了解，何时这样做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
舅舅皱着眉起身将萧厌拉着坐下：“我们只是有些疑问想要问你而已，并无、并无责怪你妻子的意思。”
萧厌笑了一下：“我自然知道舅舅与舅母人最好了，不会与我们这些小辈记仇，只是今日之事，是我没有提前与娘子说好，也该我来道歉。”
一旁的舅母没说话，只是安静打量着这许久未见外甥，忽得开口：
“你看上去很喜欢这位姑娘。”
萧厌眼也不眨笑嘻嘻道：“我娘子长得好看，我喜欢她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她看起来，并不喜欢你。”
原本以为自己说话就有够不客气的舅舅闻言一呆，忙朝自家娘子使眼色：
不是说好了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慢慢来的吗？
你怎么突然和我抢活儿了？
任由舅舅眼睛都快挤得抽风了，舅母也没有看他，只是看着面前仪表堂堂俊秀热烈的少年：
“若是她喜欢你，便不会是今日的态度。厌哥儿你老实说，在家里，她也是这般态度么？”
舅舅：……
萧厌笑容已经淡了许多，但是并不生气：“娘子是有些傲气，但……”
“好了，我知道了。”
舅母打断他：“虽说夫妻之间总是需要磨合的，可是若一开始便如此冷漠的话，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一句话，让房间里安静下来。
连舅舅爷不再说话，那姑娘对自己外甥是什么个态度他又不瞎，他也是成亲多年，孩子也有几个的人了，自然清楚自家娘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舅母不是故意唱衰你们，只是那姑娘态度过于明显，今日来见我与你舅母她都能这般态度，可见她心上是没有你的。”
这般话可以说是在诛心了，对于新婚夫妇来说，是很重的话了。
可是二人却不得不说：“当年你母亲便是这般，最后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你是知道的。所以我们自来希望你能找一个喜欢你的女子成婚，而不是这般，又成怨偶。”
舅舅的语气沉重，想到自己早逝的妹妹，眼睛都有些泛红：“她那般温柔美好的性子，都被后门大院逼死了，你今日……”
“舅舅舅母可知，她是怎么嫁给我的？”
萧厌收敛了笑意，忽然开口打断舅舅的话。
二人表情有些困惑：“怎么嫁你的？”
难不成还能是被你抢过来的吗？
正这么想着，就见少年温和一笑：“她是被我抢过来的。”
“嘶——”
舅母手一抖，喝水差点咬到自己的肉。
舅舅更是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萧厌也不害怕，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
“我娘子乃是侯府千金，京中第一美人，与丞相府公子乃是青梅竹马，两人自幼便有婚约在。”
“你你你……”舅舅指着他，手都在抖了。
舅母也放下了手中茶杯，震惊地看着他。
萧厌好似不知，继续说下去：“我对她一见钟情，惦记了许久。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机会，便不惜一切手段，以我祖父之名，带着媒人上门提亲，逼着侯府……”
“荒唐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