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还好吧?”
清风院外,小厮——陈竹追上来问。
别说,就刚刚那脸色,还以为他要控制不住动手杀人呢?
谁知他“关心”的话才刚说完,少年猛地抬头,手中攻势快如闪电朝他袭来。
狠辣利落,招招往夺命的方向去的。
陈竹吓得哇哇乱叫:“救命啊,杀人啦!”
他一边大叫,手上拆招的动作却毫不含糊,每一击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二人你来我往,拳风过处仿佛能切割空气。
就连地上的枯叶都被扫过的腿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飘舞。
若此时有外人在,一定会惊掉眼睛。
那个众人眼中稳步成武不就的纨绔二少爷,竟有一身让人惊艳的好身手!
“少爷停停停……要死了!”
陈竹的脖子被掐住,表情痛苦狰狞地喊停,可是右手的拳头却已经贴在了自家少爷的肋骨上,毫不留情。
萧厌嘴角带了伤,眼神狠戾,杀意未散。
“滚蛋!”
他松手,手下的人踉跄两步才站稳身子。
狠狠打完一架,满心的怒火总算平息一些了。
恰好这时有脚步声匆匆而来,不一会儿抱着医箱的大夫被小厮领过来了。
萧厌正要跟过去,却被陈竹拦住:
“少爷,你脸上这伤……”
萧厌嘴角一抽,脸上传来明显的疼。
他狠狠瞪向一脸无辜的少年:“下次再敢往脸上招呼,我揍不死你。”
“那还不是你自己先偷袭的……”
陈竹骂骂咧咧,把自家少爷全身上下问候了个遍。
听到大夫来了,岳秾华第一反应是听错了。
可是当背着药箱的老大夫跟在那冷面少年身后进来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竟然是真的。
大夫行动很快,行了礼后也不啰嗦,就让岳秾华伸手让他把脉。
“……夫人思虑过度,脾胃虚弱。平日里还要多放宽心,吃些清淡养胃的食物,再配合补药好好养着,不会有大碍。”
思虑过度……
思虑什么?
萧厌扫过垂首安静理好衣袖的少女,眼底闪过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酸。
“除此之外还要注意些什么?”
听到熟悉的少年音,岳秾华抬头就看到站在身旁的少年明明臭着一张脸,却一句一句耐心听着大夫交代。
听到疑问处,还开口认真询问。
如此用心的态度,让她莫名不习惯。
忍不住捏了捏手中锦帕,秀美的眉微凝。
侯府祖母年迈,二叔母刻薄小气,
兄长们忙着读书考取功名,生活细节上难免马虎粗心;更别说最小的弟弟又正值贪玩好动的年纪……
往日里都是她每日去关心别人,记得所有人的生辰喜好,时刻注意四季交替安排下人准备衣物……
却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细心地担忧着她的身子。
而他的模样,就仿佛她有多娇弱不堪似的。
其实不是的,她从来就能够安排好一切,懂事能干的不用长辈担心……
岳秾华犹豫了一下,想说这次只是意外,她怕耽误了事儿才忘记用膳,以后不会了。
可是那冷脸的少年并不理她。
她:……
而当萧厌先是训斥新妇,不久后清风院又匆匆请了大夫,萧厌凶神恶煞地将大夫送走等消息传出来时。
落到不知情的人耳中就成了:“萧厌对新媳妇不满,动手揍了她!”
“打得太严重,都请了大夫!”
“夫人你听,我就说二少爷不是个东西吧!”
得到消息姜氏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意,等到岳秾华黄昏过来请安时,她的态度变得十分友善。
观察到少女脸色不佳,脖颈间真的敷了厚粉遮掩。
瞬间落实了谣言,姜氏心中的喜悦又多了几分。
十分“贴心”的劝慰岳秾华,将侯府当成自己的家,若是有任何委屈,都可以来告诉她。
她虽然没有太多本事,但也不会随便让人欺负她的。
岳秾华搞不懂这位态度怎么说变就变,早上接旨时还一副别人欠了钱的样子,怎么下午就高兴成这样了?
看出少女虽然温顺安静,可神色疏离,似乎还带着戒备。
姜氏将心一横,只要是萧厌的仇人,那就是她的朋友。
于是她大手一挥,又送了岳秾华一套不错的头面。
岳秾华想要拒绝,却听到她说:“这是婆婆传下来给儿媳的,你也是二少爷的媳妇,这副头面给你也是应该的。好孩子,别推了,拿着吧。”
等到离开时,青儿都忍不住开口:“这侯府的人……还真挺喜欢送东西啊。”
这才几日,小姐收的礼那是一趟又一趟的。
“所以小姐,这位为什么要送你头面啊?”
岳秾华:……她也想知道。
原本她是打算等萧厌回来时,将这件事告诉他的。
谁知直到傍晚用膳时,少年也没有回来。
原本有些紧张的岳秾华,忽然就松了口气。
“不在也好……”
在的话,她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同他相处。
不过并没有让她开心太久,到了晚上熄灯十分,少年带着一身风尘回来了。
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碗才刚熬好,滚烫的养神药。
看着黑漆漆的药汁,岳秾华表情沉默,没动。
萧厌洗澡很快,没多久就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了。
而进房间一看,看到少女面前动也没动的药碗,他眉头皱起,语气有点凶:
“怎么?还要我喂你?”
岳秾华:“不用。”
她浅浅呼吸了一口气,端起药碗,闭着眼睛打算一口气吞下去。
然而当药汁入口,她却有些惊讶。
这药看着黑,可是吃着……并没有太苦。
她不知道的事,少年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直到她喝完了药,才移开视线。
“这药……”
岳秾华才开口两个字,萧厌已经转身离开,让她的话又全部憋了回去。
岳秾华张开的嘴慢慢闭上,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这人性子真差!
因为明日要入宫谢恩,所以今晚萧厌没有碰她。
等到第二天早上,岳秾华难得自然醒来。
床旁边早早备好了今日进宫要穿的衣裙,婢女们近来伺候。
而少年站在雕花木窗下,一身锦衣,腰环玉带,身姿笔挺,好似一把出鞘利剑。
那般清冷孤绝的姿态,竟看得岳秾华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