寠凯辉这孩子从小体弱,养在皇宫里。
从懂事开始,就没吃过苦,娇滴滴的。
长得也像她娘。
大凯皇帝喃喃自语,猛然睁开眼睛,眼眸深邃。
“不行!”他坚定道,“不能让他知道那些事。”
凯辉生母是沈家人,其母当年被人送到宫里当宫女。
而沈家当年家道中落,不敢得罪皇帝,才出此下策。
凯辉出生之后,从未见过生母一面。
但是他见过表妹沈丹玲。
沈夫人也不想沈丹玲嫁给慕容雪的表哥。
若是沈丹玲还能嫁个普通人,不至于吃苦。
可偏偏嫁的是慕容雪的表哥,这就非同寻常。
她不愿孙女嫁入侯门,也不希望孙女婿是个傻子。
沈夫人把沈丹玲安排在沈园西北角,靠近花园,僻静清幽。
这院子里除去沈家下人,再没有外人。
住进来之后,沈家三兄弟也搬过来。
沈夫人和大哥沈庭业住东厢房。
二哥沈庭宽住在正院。
沈家大宅占地极广,足有五百亩田大小。
各司其职。
每日早晨,沈夫人就去沈园西北角给沈丹玲准备早饭,然后再回到自己的房里梳洗换衣裳,去沈园正堂和大嫂一块儿用膳。
晚上,她要在内院侍疾。
还要教导沈丹玲和堂妹两位姑娘琴棋书画、礼仪规矩。
“你们两个,一定要勤快些。你们姐妹俩,是嫡长女,将来要掌管整个沈府。”沈夫人嘱咐她们姊妹俩。
姊妹俩齐齐应诺。
同时叮嘱大嫂,让她帮忙盯着姊妹俩。
沈丹玲在沈家,算是养在闺阁里,不知人间险恶,大嫂也不用操太多的心。
叮嘱完毕,沈夫人回到正院,沈庭业刚刚用完饭。
“丹玲昨夜被歹人劫持,受惊不浅。这几日,你好生照顾她。”
沈庭业听到这句话,微微挑眉:“什么?”
沈丹玲不敢跟凯辉见面,这件事沈庭业是知晓的,也劝过她。
“......昨夜有匪贼闯进家中。”沈夫人解释道,“幸而凯辉赶到,救下丹玲。这些匪徒,都死在凯辉刀下。”
沈庭业微讶。
“......那凯辉呢?”沈庭业问母亲。
“他也在庄子里住着,我想着,等他过段时间再走,免得路上颠簸出毛病来。”沈夫人叹气。
“您是怕沈家的风评坏掉,影响沈家的仕途,对吗?”沈庭业沉吟道。
沈夫人笑着点点头。
“咱们是商户。商户讲究财富。只有富裕,才有尊严,才有立足之地。”
“嗯。我明白。”沈夫人道,“可咱们也不能任人欺辱啊。”
沈庭业失笑。
他笑容有点苦涩。
“怎么糊涂起来?沈家是商户,不代表我们无根无基。咱们家在京里还有别的产业,不比那些勋贵寒门弱。”沈庭业道,“您忘记咱们家是怎么起来的?”
大凯建国时,沈家从开始做生意,到后来有钱,都依仗着沈家的姻亲,以及沈家在朝中的势力。
现在,沈家的势力逐渐凋零,沈庭业就要自己努力。
沈夫人道:“这我懂……”
她突然想起,丈夫沈庭业的舅舅,已经致仕,辞官归隐乡下。
沈家如果想继续往上爬,必须要借助姻亲,否则就是孤魂野鬼。
沈庭业的舅舅是大凯皇朝当朝吏部尚书。
当初,沈庭业娶妻时,是靠着这个姻亲才有资格的。
想起这些,沈夫人心情低落,神色黯淡。
沈庭业连忙劝她:“我们有机会的,别泄气。已经托人打探,明年春天吏部会调派个缺缺出来,到时候我会试举荐。到那个时候,我去考试,若是考中举人,我便能入阁拜相。”
沈夫人眼眸一亮。
入阁拜相。
这是她最渴盼的事。
因为她是妾,又是庶出的,沈庭业的父亲对她冷漠至极,甚至不许她踏进正房一步。
沈夫人和她的丈夫感情极好,对姨娘更加疼爱。
她很喜欢沈庭业的姨妈,总是带着沈庭业的姨妈逛街。
这次,她们一同去庙里烧香。
沈庭业陪着母亲去寺庙。
他们走后半刻钟,就有匪徒潜入沈园。
沈夫人的侄儿是武将,沈丹玲虽然柔弱却是沈家的血脉,匪徒想杀她泄愤。
沈家众仆吓得瑟瑟发抖,没有人敢冲出来。
直到凯辉带火铳小队来救。
那些匪徒被凯辉尽数斩杀。
这样震撼人心的场面,震惊整个京城。
凯辉在民间的名声顿时大振。
“......那时候我看到丹玲哭晕过去,就知道她心性未变,仍是善良的。”沈庭业轻声对母亲道,“咱们就要好好照顾她。”
沈夫人点点头。
赞扬沈庭业的胸襟宽阔。
“先去歇息吧。我瞧着你瘦削,得补补身子。”沈夫人笑着道。
他起身离开。
沈丹玲的伤势并没有大碍。
她的乳娘抱她回屋,喂她喝药,她慢慢睁开眼睛。
乳娘告诉她:“别怕,凯辉已经把那些歹徒除掉。他们还要找你索命,是凯辉替你挡刀子......”
乳娘把凯辉夸得天花乱坠。
沈丹玲静静听着。
乳娘絮叨完,她道:“睡着吧,奴婢服侍您休息。”
沈丹玲就闭目睡去。
她梦到有一群黑衣人袭击,凯辉奋力抵抗,结果被砍断胳膊,鲜血淋漓。
她扑上去救他,匕首刺穿胸膛,浑身痛得痉挛,最后昏厥过去。
被丢弃在荒郊野外。
想喊救命,嗓子却哑得厉害,喉咙火辣辣地灼烧着。
身子很热。
挣扎着,却使不上一丝力气,只能躺着一动不动。
觉得她快要死掉。
就在此刻,有人伸手摸她的额头,冰凉。
沈丹玲倏然惊醒。
猛烈咳嗽几声,发现屋子里漆黑。
窗台有微光透进来,洒在她身上。
乳娘坐在床沿,正担忧望着她。
见她醒过来,乳娘松懈下来:“醒啦?饿不饿?厨房熬着粥,奴婢给您盛过来......”
沈丹玲摇摇头,问她:“什么时辰?”
“戌时三刻。”乳娘道,“昨晚没吃东西,一直睡到这个时候。”
“多亏你照顾我,辛苦嬷嬷。我爹呢?他没受伤吧?”
“没有。”乳娘道,“他没受伤。”
沈丹玲就安心,然后又问:“我娘呢?”
“夫人一早就去铺子里,准备给您置办年货。”乳娘道。
沈丹玲又是一愣:“年货?我没跟爹爹提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