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磊和二皇子都是早朝前一炷香赶到皇帝跟前的。
凯磊和二皇子跪在御阶下。
“昨日，朕接到消息，有人密报，二皇子在街上纵马狂奔，冲撞民众，导致数名路人被踩踏死亡。”皇帝语调冰寒。
他眸光锐利扫视着两人。
“陛下，臣冤枉。”二皇子喊冤，“臣昨日和三姐去游湖，哪里有纵马狂奔？”
皇帝的目光停驻在二皇子的肩膀处。
他看到二皇子右侧的衣襟湿漉漉的。
皇帝冷声道：“二皇子为何不穿戴官袍？你是嫌疑犯吗？”
二皇子忙摇头：“陛下，臣只是偶感风寒，怕污染龙颜，所以没有穿官袍。”
皇帝的目光依旧犀利。
“二皇子，你真的不知道吗？”他问，“昨晚有人告诉你，街上遇到刺客，所以你急匆匆离开？”
“不曾！”二皇子道。
“是谁指使你的？”皇帝继续追问。
二皇子不再辩驳。
皇帝就知道，是有人指使二皇子。
“你先退下。”皇帝道。
二皇子躬身，退到殿外。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想，皇帝应该查清楚，而非冤枉他。
二皇子站到殿檐下，看着东方渐渐透出鱼肚白。晨曦熹微，金芒铺洒而下，照亮大地，万物朦胧。
二皇子想着瑞宝。
瑞宝今年八岁，他聪慧乖巧，懂事得让二皇子担忧。
这孩子，有点叛逆，喜欢捣蛋，性格却坚韧，认准的事很难更改。
二皇子不喜欢他这样顽劣。
他很喜欢温润如玉、谦恭低敛的二弟，因为凯磊府里只剩下二皇子和瑞麟院的四叔。
瑞麟院里的四叔，对二皇子非常尊敬和爱护，二皇子很喜欢他，他也疼二皇子。可惜，二皇子并不能完全掌控瑞麟院，他需要一个听话的二弟。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清朗的声音传过来。
二皇子抬眸，正好瞧见瑞麟院的二叔走过来。
他是瑞麟院的主人，瑞瑞麟院的四叔，凯磊府的庶长子瑞旭。
瑞旭比二皇子小两岁，是凯磊府的嫡次子。
二皇子不仅仅是凯磊府的嫡长子，他也是凯磊妃的嫡长子。二皇子和瑞旭从小玩在一块，两人关系极好。
瑞旭也把二皇子当兄弟看待。
“瑞旭哥，我等会儿要去趟宫里。”二皇子对瑞旭道，“我爹的案子，还没有彻查。”
“你要帮爹翻案？”瑞旭吃惊，然后笑起来，“那是好事，咱们凯磊府不能永远蒙冤。二皇子，这件事包在你身上。”
“瑞旭哥，你知道是谁告诉父王，我和三姐在街上遇袭吗？”二皇子突然问道。
“知道，是德贵妃。”瑞旭道，“二皇子，咱们不怕德贵妃，她算什么东西！”
二皇子摇摇头，轻声叹气，“瑞旭哥，这件事不是德贵妃做的，是另有其人，你千万别冲动行事。否则，你会害死我们全家人。”
瑞旭不解。
他盯着二皇子。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德贵妃吗？怎么这般维护她？”瑞旭问。
二皇子笑着拍他的肩膀。
“瑞旭哥，这些事你就不必操心。父亲和四叔已经不在人间，他们生前留给我的烂摊子，自然由我来收拾。”二皇子道，“这个仇，我肯定会替父王和祖父报。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瑞麟院能够太太平平。”
瑞旭不满皱眉：“瑞麟院也没招惹德贵妃吧，她凭什么这么对咱们？”
二皇子没有再劝。
他转移话题：“你呢？这几天在家闲着无聊，要不要进学堂念书？”
瑞旭立马拒绝：“我才不去。”
“瑞春和瑞秋已经去学堂读书一年多，你怎么还不肯？”二皇子又问。
瑞旭撇嘴。
他显然不喜欢那种课业繁重的学习环境。
“不去。”他道，“我不喜欢。”
二皇子就不再逼迫他。
两人相谈甚欢。
等二皇子告辞，瑞旭还拉住二皇子：“你不要乱跑，等会儿我带你逛街去。”
二皇子笑道好。
他和瑞旭约好，等二皇子从宫里回来，他要带二皇子去看戏。
京都里每逢初一、十五，城中都会举办各类杂耍表演。有戏班子，有武艺高强者，还有歌舞伎。
这些杂耍很热闹。
瑞旭一向喜欢这些。
二皇子记得小时候，也跟瑞旭一样，爱凑热闹。
现在想想，瑞旭的童年，真快乐啊。
他回到家里，洗漱用膳。
早饭过后，他换上锦缎袍服，骑马去找凯辉。
他在宫门口，见到凯辉的马车。
二皇子坐上马车，问道：“你要进宫？”
“二皇子不进宫吗？”
“嗯。”二皇子道，“我去宫里一趟，很快就出宫，不耽误你的时间。你要去做什么？”
凯辉掀开帘子，露出一张俊秀斯文的脸，对二皇子笑道：“我要去一趟衙门，办点公务。”
二皇子哦，没再多问。
凯辉的车驾往衙门去。
二皇子独自骑马进宫。
他的马术很娴熟。
他进宫，顺着甬路往内庭走，路上碰到几位宫女和宦官。二皇子礼貌颔首，没有任何逾矩。
二皇子在宫中很受宠，大家对他都客客气气。
一直走到乾元殿。
皇帝仍是早朝的模样。
他批阅奏折，听太监汇报政务，一切井然有序。
二皇子叩拜行礼。
他是凯磊世子，皇帝是他父亲最疼爱的儿子，二皇子从小在宫里养着，和皇帝很亲近，也不敢随意闯入乾元殿。
皇帝没有叫起，只是抬头看着他，淡淡笑容浮动，眼底含着慈祥的光泽。
“……你父亲遇刺，朕觉得奇怪，派人去查探，发现你母亲被人诬陷，你父亲的案子，还没有彻底破掉。”皇帝道。
二皇子垂头道：“是，父王的死，蹊跷得很。”
“朕也怀疑。”皇帝语气略沉，道，“你继续调查此事，若是有什么消息，及时禀告朕。”
二皇子应喏。
皇帝就让他退下。
他回到瑞麟院，刚踏足院门，管事的陈嬷嬷就迎上来。
她脸色凝重，急匆匆对二皇子道：“世子爷，您快去看看大姑娘吧。方才夫人晕倒，请太医过来瞧病，太医诊断，大姑娘患有风寒，不宜挪动。大姑娘一向体弱，哪里承担得起这份劳累。”
二皇子神色微变，忙问她，可是请太医看看？
“大概是吧。”陈嬷嬷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添油加醋。
二皇子立马疾步而去。
他进入内室，见瑞玥靠躺在床上，额头缠裹厚厚纱布。
瑞玥穿戴整齐，安静端庄，看上去精神尚佳。
“瑞旭哥回来吗？”瑞玥见二皇子，忙问道，“他今日去学校读书。”
她的目光落在二皇子的衣领处，看见上面沾染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