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辉笑起来。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相信你。你不用瞒我。”凯辉道。
宁妃心虚。
这个男人，太精明太敏锐，令人害怕。她觉得，自己所思所想，全部被他看透。
“你真的不会委屈我吗？”宁妃问他。
凯辉颔首。
“我会护你一生。”他道，“这是我欠你的，唯一能报答的。”
宁妃咬唇，迟疑片刻，轻声道：“那好罢。”
他们俩的交易，算达成。
宁妃回屋睡觉去。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夜幕降临，月儿爬满树梢。
宁妃想起凯辉刚刚的承诺，又想起他那句“唯一能报答你的”，脑海中一团糟。
他是真的想要对她好吧？
可他们俩的年龄悬殊太大。
宁妃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甚至有点惧怕他。
他们俩的性格，根本无法融洽共处。他们都是武将，脾气暴躁。
宁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懦弱。
她不知怎么劝解自己：既然已经决定和他结盟，为什么不试着接纳他呢？
女人总是容易妥协。
她辗转到后半夜，方才迷迷糊糊睡着。
翌日醒过来，已经是午后。
宁妃坐起来，伸懒腰活动筋骨。
“昨晚睡得好吗？”凯辉问她。
他的嗓音清澈悦耳。
宁妃点点头：“嗯，谢谢您。”
凯辉笑起来：“别这么客气，你我夫妻。”
宁妃的脸瞬间绯红。
她垂眸，掩饰尴尬，低声道：“我先伺候您洗漱。早膳已经备好，请您用饭。”
凯辉就跟着她，去盥洗池洗漱。
洗漱完毕，吃饭的时候，宁妃问凯辉：“您什么时候起程回京？”
“三五日之内。”凯辉道，“我已经耽搁许多日。再不回去，父王会派人来找我。”
“您的身份特殊，陛下会同意吗？”宁妃问。
“不会的。”凯辉笃定道，“我父亲是镇西侯，父母俱健在，祖父又是朝廷重臣，我不可能背弃祖宗。”
朝野上下，没人怀疑这点。
宁妃就不再多言。
饭后，凯辉送宁妃出府。
路上，两人沉默。
直到进入皇城门洞前，宁妃主动道：“我不想和你结婚，是不是惹怒你？”
“是啊。”凯辉爽快答道，“所以，我才要补偿你。”
宁妃抿唇，有点无奈。
“那么，你希望我答应吗？”她问，“若是不肯，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凯辉笑道：“这么快拒绝我，不怕伤我的心？”
他语调轻松，丝毫没受到她的冷淡的影响。
宁妃心底微紧。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考虑。”凯辉又道，“你放心，我暂且不会碰你。等你改变主意，我会尊重你。”
宁妃道是。
两人沉默走向宫墙。
“你不必顾忌什么。”凯辉道，“你是我救命恩人，你想要什么，我会给予你。我不是贪图女色，只要是我想给你的，你都可以拿走。”
宁妃道是，仍没表态。
两人回到宫里，各自回屋歇息。
次日，宁妃照常去乾清宫侍奉皇帝。
她发髻高挽，衣裳整齐，眉目清婉秀丽，举止端庄大方，令人侧目。
皇帝很惊讶。
他记忆中，宁妃胆小怯弱，见到贵胄或者皇子都躲得远远的，不敢与其争锋相斗。
她竟然敢主动站在皇帝身边。
“爱卿近日可好？”皇帝温柔问她。
宁妃低头恭敬答道：“臣妾挺好。多亏陛下庇佑，臣妾才得以活下来。”
她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让皇帝颇有好感。
他越发怜惜她。
“朕还有几位皇子尚未娶妃。爱卿不妨留心挑选。”皇帝道。
皇子们都已经二十岁，却还没有娶妻立室。
皇帝心疼他们。
这些都是嫡系血脉，皇帝更加疼爱。
宁妃连忙跪下。
她心里很慌乱。
她不想嫁给任何人。
“陛下，臣妾已非完璧之身......”她吞吞吐道，“臣妾怕辱没皇族名声。”
皇帝一愣，似乎很诧异她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脸色略微凝重。
“朕不嫌弃，爱卿尽管挑选适龄的皇子。”皇帝语气严厉，“这件事，你不要再提。你若是执意不肯嫁，朕就把你关进深闺，哪里也不准去。”
宁妃不再多言。
她心里暗恨，不知皇帝为何偏袒她。
她是不是做错什么，触犯到皇帝逆鳞？
从坤宁宫退下来，宁妃心思混沌。
回去的时候，恰好遇到凯辉。
他看见她神色恍惚，就喊住她，询问缘由。
宁妃犹豫，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实话。
“我要是嫁给皇子，就不能继续服侍您。我想留下来，您允不允？”宁妃问凯辉。
凯辉失笑。
他眼角带笑，像晨曦里盛放的花朵，璀璨夺目。
他摇摇头：“我不需要丫鬟服侍。况且，咱们不缺仆妇。你想要留下来，我很欢喜。”
宁妃顿时露出欣慰的神色。
她笑盈盈对凯辉道谢，然后往东院走。
回去的时候，她一路沉吟。
她想到自己是被皇帝强抢进宫的。而她原本，应该是南州刺史家的千金，是被掳劫进京的。
进宫之后，她被安置在坤宁宫，不曾踏足过后宫。她从未有机会去观察后宫诸人。
除却她自己，她谁也不认识。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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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昭阳宫。
萧靖康听闻宁妃去见凯辉，非常恼火。
“她是不是疯魔！”萧靖康大骂。
皇后忙宽慰他：“她不过是个女人，不懂礼仪规矩。皇兄切勿因此责怪宁妃。”
“不懂礼仪？”萧靖康哼哼，“她是太子的生母，怎么会不懂礼数？”
皇后叹口气。
皇帝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忤逆他。
皇后知道，他一旦觉得某件事不顺心，总是会迁怒旁人，甚至不分场合地发脾气。
他今天心绪烦躁。
“皇兄，这事是儿媳妇办的糊涂，不如罚儿媳妇禁足半年吧。”皇后劝道。
皇帝怒气冲天：“罚她做什么？不值得！你去传旨，宣布宁妃禁足，不得擅离皇宫。另外派人告诉皇子们，宁妃病倒，需要静养。”
他这话一出，众嫔妃皆惊骇。
宁妃居然要禁足？
她做错什么事，要挨这样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