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276章 责任

在梅菲斯特与混乱之神接触之前,尤尔根被柯蕾朝着地面踢下,加速朝着莉莉娅靠近过去。

“莉莉娅!”

从空中坠落的尤尔根不顾身上的疼痛,超快速下降的过程中,对着被卷入碎裂崩落的浮岛碎块而一同下落的莉莉娅伸出手。

而此时的莉莉娅则是依附在浮岛碎片的凹陷处,用手抓住附近的岩块,尽力的想要保持自己的平衡。

听到了尤尔根的呼声后,莉莉娅艰难的在下落状态中回头,看到了正在朝着自己靠近的尤尔根。

看到尤尔根的动作,莉莉娅决定放开了固定自己身体的手,并伸手推向自己面前的岩体,想要朝着尤尔根的方向靠近。

而尤尔根在保持下落状态的同时再次使用魔力加速,很快便来到了莉莉娅的面前,将莉莉娅伸出来的手抓住,便开始利用魔力减缓下落的速度。

但是因为不久之前被柯蕾踢下来的时候提到的位置突然扭痛,尤尔根脸色一白,强行拉着莉莉娅朝着另一个方向落下去,避开了与辅导碎片一起降落然后被砸碎的下场。

而尤尔根忍耐着剧痛带着莉莉娅降落到了弗兰克斯的边缘,最后体力不支从五米高的高度摔了下去。

因为弗兰克斯已经启动了护城魔法阵,这个时候没有特殊的方法是无法通过屏障的,而且,尤尔根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太适合进入弗兰克斯。

尤尔根对自己身为“罪人”有着强烈的自觉,但是当他看到惊魂未定的莉莉娅时,心中却出现了一丝安心。

至少,自己最初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是吗?

忍耐着剧痛和大量使用魔力带来的精神疲惫,尤尔根在确认了莉莉娅的安全之后,便靠着一旁的墙体,缓缓的滑坐在地上。

“尤尔根!”

看到尤尔根的样子后,莉莉娅连忙走了过来,来到了尤尔根面前,看着他,现在显得特别年轻的莉莉娅的眼中,浮现出了许些的关切,以及责怪。

“你又在乱来了,明明都一把年纪了。”

“……看着你现在的样子听到这句话,总觉得有些奇怪。”尤尔根的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但是很快又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

莉莉娅站在尤尔根的面前,看着尤尔根的样子,想要帮忙,但是莉莉娅自己并不擅长恢复魔法,只能看着满身伤害和无力的尤尔根靠在墙角,

莉莉娅很清楚,尤尔根身上会有这些伤,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不,这是报应,并不是你的错。”尤尔根看着莉莉娅的样子就明白她在想什么,即使已经分隔多年,尤尔根依旧对这位好友感到熟悉。

莉莉娅和以前相比,并没有变过。

接着尤尔根又抬头看向了天空,此时天空中的浮岛不断崩坏,残落的浮岛碎片也开始落向弗兰克斯,只是弗兰克斯有魔法阵保护,而尤尔根这边则是没有任何掩体。

一旦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的话,以两人现在的状态,显然是躲不掉的。

但是,即使是在这里失去生命,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很有用。

“不,不是这样的。”

莉莉娅轻轻握住拳头,看着尤尔根摇起头来。

“你从以前就是这样的……虽然现在的你看上去已经成熟稳重多了,但是,你从来没有变过,尤尔根。你总是相信自己所走的道路,然后为之付出一切,你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所以才能坚定不移。但是,现在的你和当初的你看上去,一样的孤独……”

“就连蕾安也无法平复你的内心吗?”

面对莉莉娅的提问,尤尔根只能保持沉默。

但是莉莉娅并不是想要责怪尤尔根,又或者,责怪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只是无端的挑起没必要的情绪而已。

“尤尔根,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就不禁思考,当初我们成为朋友,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破坏了你的孤独,却根本没办法停留在弗兰克斯,你生性孤僻高傲,如果不是你所认可的人,根本不能靠近你的内心……让你一边走在孤独的路上,一边停留在对过去的怀念,让你止步不前……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或许我们不该成为朋友。我不想成为止步不前的理由。”

尤尔根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阴霾,但是,和之前同莉莉娅的所有交谈不同,此时的尤尔根面对莉莉娅略微严肃的话语,却感到了一丝欣慰和轻松。

但是,莉莉娅却轻轻的握住尤尔根的手,用温暖的双手将尤尔根的手包裹起来。

“……很抱歉,之前一直对你是那副态度,但如果这就是最后的话,我不太想继续那个严肃而无趣的话题。”

“不过,虽然你的手上已经出现了很多的褶皱,但是,还是和以前一样大,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只喜欢钻研学术的学者。”

“呵,你还不是,明明还这么年轻,手上全是老茧。”尤尔根忍不住反驳道。

“别把我和你们这群贵族家的小孩相提并论。”莉莉娅回答道。“我可是一直都过得很艰苦的……不过,如果在克里塔过得日子还算好的话,我也就不会来哈雷就是了。结果说到最后,一切都还是命吗?”

命?命运?年轻时对所谓的天命嗤之以鼻,到了现在却又相信那虚无缥缈的命运?

“不过,还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尤尔根……虽然我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但是你不惜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也要救我的心意,我很高兴……呵呵,蕾安会不会生气啊?”

“……别担心,蕾安没这么小气,大概就连我会在这里和你聊天,也是她纵容的结果吧。”尤尔根无奈的笑了笑。

蕾安看得很远,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小事,或许可以的话,蕾安也会想要亲自站在这里。

毕竟蕾安和莉莉娅也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闷响,莉莉娅和尤尔根朝着上面抬头看去,一个巨大而漆黑的身影在庞大的金色魔力流中出现,强大的压迫感席卷了大地,不详的魔力让人光是看到就心里发毛。

“魔神……”尤尔根看着那个身影,渐渐的,自责的心情几乎要将他的内心压垮。

而莉莉娅抬着头看向天空,很快便收回目光,重新回到尤尔根的身上。

莉莉娅将尤尔根搀扶起来,带着他想要离开弗兰克斯附近。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要是天上的东西掉下来的话,以我们两个的状态,肯定是没办法活下来的。”

“还有,尤尔根,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就把这件事当成我最后的愿望吧?”

“……莉莉娅,我……”

尤尔根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是莉莉娅却猜到了尤尔根的想法。

“不准复活我,死去的人不应该复活,你也不能因为我而停下脚步,这是我的要求,也是对你做错事的惩罚。”

“但是,这并不是我的愿望……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将会带着我的思念一起活下去,尤尔根。还有,记得到时候好好向蕾安道歉,连我的份也一起。”

“还有,就是……祝你们新婚快乐……虽然是迟到的祝福就是了。”

莉莉娅一边搀扶着尤尔根朝着外围离开,一边微笑着讲述着未尽的心愿,尤尔根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认真的听清楚了每一个字,每一段词,并将它们牢记在心。

是的,还不能就这样停下脚步。

还有事没做完,而那就是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