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担忧被他们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这几人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给了夜江一些吃的。
几个白面馒头。
“多谢。”夜江接过馒头,在他们的注视下往潮州城的方向而去。
走了一段路,等彻底离开这几人的视线,他又绕回到郁柠等人身边,把白面馒头递给司惟牧。
知府也拿了一个凑到鼻端闻了闻,不知道有没有毒。
“没毒。”司惟牧道。
知府点点头,一本正经道:“虽然我们潮州商业发达,但村子里的老百姓还没有到能顿顿吃白面馒头的地步,他们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肯定不正常。”
而且一看种地的手法就很生疏。
司惟牧正想叫暗卫去把人绑了,面前突然起了一团浓黑的雾气。
雾气粘稠如墨,视野一片黑暗。
司惟牧神色一紧,不用他说,夜江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一旁知府的嘴巴。
“别出声。”夜江低声道。
知府小幅度点头,夜江才把手放开。
知府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完全不知所措,紧紧挨着夜江才安心。
那边那几人显然也被这个景象吓到了,惊呼和咒骂不绝于耳,
阴气凉到了骨子里,眼前的雾气散发出淡淡的血
色光芒。
厉鬼穿着红色嫁衣,血红色的瞳孔似乎是无意间朝郁柠等人的方向一撇,目光残暴冷血,毫无人性。
那一瞬间,知府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冻住了。
幸而她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否则知府大人今天恐怕要尿裤子。
浓雾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们躲在大树后面,只听见一阵恐惧的哀嚎和求饶,声音渐渐弱下去,消弭于无形。
浓雾散开,血色之气渐渐退却,视野逐渐清晰,知府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再也承受不住,白眼一翻,被夜江接住。
郁柠低声道:“你们别出来。”
她穿过茂盛的树叶走出去,厉鬼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刚才那几人躺在地上,脸色乌黑,七窍流血,表情扭曲而惊恐,四肢散落得四周到处都是,死状极其凄惨。
郁柠皱了皱眉,对着空气道:“你怎么一点都不讲究?”
厉鬼:“……”
一阵阴风吹过,凌厉的杀意袭来,郁侧过身体,长而尖利的指甲擦着她的脸颊划过,没有伤到她分毫。
血色铺展,大红嫁衣停在郁柠前面的半空中,厉鬼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郁柠摊开手:“我要是想动手,在你刚才报仇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她就是看出这几人身上背负着很多的人命,且厉鬼和他们几人都有因果,才会放任她报仇杀人。
“你明知这里还有其他人,动手的时候就不能干脆利落点吗?非要搞点行为艺术。”
厉鬼:“……”
郁柠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来,对厉鬼拍拍旁边的位置,邀请道:“好了,我们来聊聊。”
厉鬼红通通的眼睛紧盯着她,声音尖利:“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怎么就没什么好聊的呢?你还想不想投胎了?”
“不想。”
厉鬼回答得斩钉截铁,郁柠直接被噎了一下。
“行吧,不想投胎就不投,那理智呢?你想不想一直保持理智?”
厉鬼一旦失去理智,就会毫无目的地到处杀人,造的孽多了,等待他们的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厉鬼显然并不想灰飞烟灭,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飘到郁柠身边坐下。
“你有办法?”
郁柠点点头:“我看你除了报仇并没有额外杀人,打算帮你一下。”
厉鬼撇过头:“我有原则的。”
“嗯嗯。”郁柠拉了拉她的袖子,“你这嫁衣不错。”
厉鬼偏过头看她一眼,又垂头盯着地面,语气淡淡:“这是我娘专门给我绣的
。”
她显然不想多说,转而问郁柠:“你要怎么帮我?”
“知道酆都吗?”
“你想把我关进酆都?”厉鬼瞬间就飞到半空中,表情凶狠。
酆都那个地方比地府都可怕,再厉害的鬼去了都要脱一层皮,对鬼来说,那可不是好地方。
如厉鬼这般在阳间杀过人的鬼,虽然只是报仇,去了那里也会受刑。
郁柠丝毫不怕她,解释道:“你应该知道酆都有一汪静心泉,像你们这样的厉鬼,在静心泉浸泡后可以洗去身上的煞气,这样一来,你们的理智就不会被煞气侵蚀,从而导致理智全无而杀人。”
“静心泉周围有重兵把守,我们根本进不去,连靠近都不能。”厉鬼显然也知道相关信息,反问道,“你要怎么带我过去?”
“简单,现任酆都大帝是我师兄。”郁柠勾起嘴角。
厉鬼明显不信。
郁柠直接拿出一枚阴兵令,漆黑的令牌在月色下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滑光泽。
“现在信了吧?”她把阴兵令收起来,对厉鬼道,“如果你还不信,我可以现在就把我师兄请来。”
厉鬼迟疑着落到地上,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确认她是否说谎:“如果你骗我,我就算灰飞烟灭也要
杀了你!”
“放心吧,我从不骗鬼。”郁柠道,“我这就送你过去,还要跟师兄说一声。”
打开酆都的通道太麻烦,她直接在心里默念严浣的名字。
几个呼吸间,一个石碑从地底下升起来,严浣从墨色里走出来,声音清朗:“师妹,你终于想起还有个师兄了吗?”
“师兄日理万机,这不是怕打扰你。”郁柠笑着说了一句,指了指身旁从严浣出来就缩着身体降低存在感的厉鬼,“师兄帮个忙,带她去静心泉走一遭。”
严浣的目光这才往厉鬼那边扫去,片刻后点头:“可以,不过静心泉也不是白给的,她需要给酆都做事一百年。”
厉鬼反射性地抱住自己的胳膊:“那、那我不去了。”
“我们酆都有那么恐怖吗?”严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静心泉的水每十年才凝结一滴,你这身上的戾气,至少需要十滴才能彻底洗去,我让你做一百年的事情合情合理。”
“师兄想让她做什么?”郁柠问。
严浣:“只是帮忙捉拿罪大恶极的鬼而已,安全不用担心,我们有特制的束缚网。”
“那我去!”厉鬼瞬间支棱起来。
只是帮忙捉鬼啊,她还以为是什么残酷的压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