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座桥底下,郁柠照常摆摊,刚摆上没多久,王如梦就来了。
“道长,我决定好了。”她一来便开口道。
郁柠动作一顿,装作欣赏风景般走到偏僻无人的角落里,问王如梦:“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王如梦点点头:“反正都要下去,早点下去早点断了念想,若是一直拖着,我反而不想下去了。”
这么小个孩子,做事倒是很果决。
郁柠道:“需要回去跟你娘和弟弟道个别吗?”
王如梦摇头:“来之前已经道过别了,道长,你现在就送我下去吧。”
郁柠闻言再没说什么,麻溜地打开通道将她送下去。
做完这些,她回到自己的摊子旁,就见摊子前面站着一对母子。
罗芜月牵着王澄的手,脸上勉强带着笑意,她问郁柠:“道长,梦儿已经走了吗?”
郁柠朝她点点头:“嗯。”
罗芜月脸上瞬间浮现出不舍和伤心,但很快她便整理好心情,对郁柠道:“道长,此番多谢您,我打算带着澄澄搬回娘家去住了,今日是特地来向你道别的。”
郁柠看了她一眼,说:“也好,你们一家人都是良善的,王澄在那里,有新的机遇也说不定
。”
罗芜月闻言便浮现出笑意:“借道长吉言。”
……
一封信随着白鸽飞过城门,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柳府院子里,木思思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鸽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希望这封信能平安送到总部的人手上。
她抚着肚子,不到三个月大的肚子看起来依旧很平,丝毫没有显怀的迹象,木思思摸着摸着,神情间闪过一抹犹豫。
半晌,她下定决心,道:“翠环,备马车。”
翠环应了声,快步走到外面。
近几天都天气晴好,风也小了许多,木思思坐在马车上,一面抚着肚子一面想心事。
过不久,马车稳稳停下,外面传来翠环的声音:“夫人,到了。”
木思思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在翠环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是一间极其低调的医馆,没有牌匾,只有一个招旗随意挂在门边伸出来的竹竿上,上面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医’字。
木思思定了定神,抬步走进去。
医馆内很安静,即便有患者,也都下意识小声说话,生怕惊扰了什么。
没有人招待,木思思也不恼怒,她神态自若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定定地看着正给
患者把脉的老大夫出神。
这间医馆藏在巷子深处,其实并不好找,木思思也是偶然听几个夫人说起,才知道了它的存在。
前面的患者很快就看完病,轮到木思思了。
她站起身走过去在老大夫前面坐下,伸出手放在桌面上。
老大夫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将一方绢帕搭在她的手腕上,手指再按在绢帕上把脉。
“夫人身体有些营养不良,对胎儿的发育不好,这胎又是头胎,该小心些才是。”老大夫把完脉道。
木思思眉头微蹙,低声问:“大夫,不知道我这胎是男是女?”
老大夫摇摇头:“三个月不到,暂时还看不出来。”
“还要三个月啊。”木思思皱眉,看向大夫,“那我便满了三个月再来吧。”
老大夫微笑着点点头。
翠环将问诊费递给大夫,木思思便起身往回走,走到门口,和一个婢女擦肩而过。
内里的话从门口飘出来,送到她的耳边。
“大夫,上次您给的药还有吗?我家夫人又怀上了,还是不想要。”
木思思上了马车,抚着肚子轻叹一声,又想到失踪的沙青和姜钿,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回到家里,刚进门,
一个下人迎面而来,差点和木思思相撞。
翠环护在木思思身前,厉声道:“莽莽撞撞的做什么?夫人还怀着身孕呢,若是将她冲撞了你担待得起吗?”
“请夫人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下人忙扑通一声跪下。
木思思皱了皱眉,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那下人见她并未生气,松口气的同时老实回道:“老爷正在书房发脾气,摔坏了好多东西,管家让小的去门口看看夫人回来了没有,所幸您回来了,快去书房看看吧,小的们都劝不住。”
木思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又在发什么脾气?”
下人小心翼翼地察看她的看色,斟酌着回答:“好像是因为银子的事。”
木思思顿时明了,对下人道:“你先下去吧,我去书房看看。”
她说着转个弯朝书房走去。
书房里,柳文新正在大发脾气,管账的下人垂手低头站在他面前,不发一言。
“你又在闹什么?”木思思走进去,不耐烦地问。
“你来得正好。”柳文新见到她后立马上前将她拉到管账下人的面前,道,“你跟他说说,每天十两银子的开支根本不是你定的。”
木思思神色平
静地说:“是我定的。”
柳文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每天十两银子,吃顿饭都不够!”
“对于穷苦人家来说,十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年的嚼用。”木思思道,“怎么就不够吃饭了?”
“我们柳家能跟穷苦人家比吗?”柳文新反驳道。
“怎么不能比?你别忘了,你花的钱全是我一两银子一两银子挣回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嫌弃?”
“我每个月也有月例,怎么就变成都是你挣的了?”
“你那点月例,连一百两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木思思讥讽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公主答应同你和离了,这吃软饭还吃得理所应当,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她能忍这么多年才跟你和离,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
柳文新被她刺激得满脸通红,他怒道:“既然你不满我吃软饭,好啊,从今以后,你木思思的银钱我一个子儿也不碰!”
“你最好说到做到。”
柳文新气愤地离开书房,走出去又退回来,对这账房大吼:“将我的月例钱拿出来,以后都跟她的分开放,不许再混在一起。”
账房苦着脸:“老爷,您的月例早就用完了,要拿,只能等到下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