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女人蹲在地上和王如梦有说不完的话,付氏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即使那母子俩已经伏法,她也还是感到很生气。
屋门口传来一声清楚的“娘”,几人的视线撇过去,就见门口站着已经醒来的王澄。
王澄揉了揉眼睛,再次喊了一声:“娘。”
看到女人身边站着的王如梦,他立即惊喜地瞪大眼睛,跨过门槛跑了过来。
“姐姐,娘答应我跟你一起玩儿了吗?”
“娘答应,你好好跟姐姐一起玩儿好不好?”女人顿时泣不成声。
王如梦心疼道:“娘,别哭了,梦儿心疼。”
“澄澄也心疼,给娘吃糖,吃糖就不哭了。”王澄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包装完好的糖递给她。
“澄澄自己吃,娘不吃糖。”女人擦了擦眼泪,对王澄道。
“那姐姐吃。”王澄又将糖递给王如梦。
王如梦张了张嘴,又想习惯性地嘲讽两句,陡然想到娘在这里,到嘴的话转了个弯,变成:“我不喜欢吃糖,你自己吃吧,小心长蛀牙,就变丑了。”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刺两句。
王如梦说完就闭上嘴巴,小心翼翼地觑娘的脸色,见她没有
任何不满,反而含笑看着他们,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王澄丝毫听不出姐姐的讽刺,见两人都不吃,他便喜滋滋地将糖拆开,放进自己的嘴里。
郁柠站在不远处,等他们叙完旧才走过来,对王如梦道:“虽然他们被抓了,但要定罪还需要你的证词,还有……最好能找到那只狗。”
女人忧心忡忡:“梦儿如今这样,怎么作证?”
“这你们放心,谢大人不是第一次给鬼魂伸冤了。”郁柠道。
王如梦点头答应:“好,我这就去找谢大人。”
“娘跟你一起去。”女人立马说道。
王澄立马附和:“澄澄也要跟娘和姐姐一起。”
女人看了王澄一眼,叹息一声,不知道该如何跟三岁的儿子解释他的姐姐已经死了,还是被祖母和爹爹害死的,现在他们就要去将那二人亲手送进大牢。
“好好跟他说说吧,王澄比你想象的要勇敢许多。”郁柠从旁指点。
女人闻言神色一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你们和谢大人的了。”郁柠对王如梦道,“若是事情了了,记得来桥底下找我。”
王如梦神色一顿,轻轻点了
点头。
郁柠便要离开。
女人喊道:“道长请等一等。”她快速跑回屋,拿了一个钱袋子出来递给她,“道长,你帮我救回了澄澄,又让我见到梦儿,还得知了梦儿死亡的真相,这些银子你拿着,我现在手头上就只有这么多,其余的都被他们收起来了,等梦儿的事情了了,我再找找银子给道长送去。”
郁柠将银子接过来:“这些就够了。”
“这点银子哪儿够,我……”
“我帮你救人,你给我银子,我们之间的因果便了了,若你过意不去,便将银子拿去多做善事吧,在秋风巷开收容所的老先生人不错,里面孩子很多,你会喜欢的。”
女人恍惚一瞬,郑重道:“多谢道长提点。”
郁柠笑了一下,拂了拂衣袖,很快便远去。
付氏并未跟着她回去,而是和王如梦三人一起去了衙门。
谢泊涯坐在交椅上,底下是跪着的老妇人和她儿子。
衙役将情况如实对谢泊涯汇报完,谢大人眉毛一竖,怒声道:“好你个蛇蝎毒妇,竟然将自己的孙女如此虐杀致死,真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大人,冤枉啊,我没有杀她,都是他们在胡说!”
老妇人哭天抹地喊冤。
“你都已经亲口承认了,到现在还在狡辩,来人哪——”谢泊涯怒极,直接就要上刑。
“大人,梦儿真的不是我们杀的大人,我娘在家里都是胡说,我们肯定是着了那妖道的道,大人明察啊大人!”儿子见状连忙对谢泊不停磕头。
“是不是胡说,我们马上就知道了。”谢泊涯静静地看他表演,神色毫无波澜,“来人,请证人。”
底下的衙役面面相觑,证人是谁?
衙役走上前来,在谢泊涯耳边小声道:“大人,证人没来。”
谢泊涯神色一愣:“那苦主没跟着过来?”
衙役苦着脸,摇了摇头。
底下的儿子察言观色,见谢泊涯神色有些不好,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
他站起来道:“大人既然连证人也没有,为何断定是我们杀的人?你这是污蔑,我要去刑部告状,告你草菅人命!”
“谢大人最为公正,怎么可能草菅人命?”一位衙役带着三个人匆匆走进来,谢泊涯打头一看,嚯,左边那位双脚微微离地的小女孩不就是鬼吗?
说话的是中间那位女子,她一手牵着王澄,一手虚虚握着王如梦的手。
王如
梦带着恶意的目光直直地刺向老妇人和她儿子,男人被看得腿一软,害怕得双膝跪地。
谢泊涯轻咳一声,虽然心里已经确定,但还是例行公事问了一句:“底下可是苦主?”
“回大人,妾身罗芜月,旁边的是妾身女儿王如梦和儿子王澄,梦儿,澄澄,快给大人行礼。”
王澄和王如梦便学着罗芜月给谢泊涯行了一礼。
“免礼,赐座。”谢泊涯忙道。
罗芜月带着两个小的去旁边坐下,王如梦没坐,她站在罗芜月身边,看向谢泊涯:“你便是宁道长说的那位青天大老爷谢大人?”
谢泊涯面皮紧绷,一本正经道:“正是。”
“那好,我便相信你一回。”王如梦老成地说,“我来作证,我就是他们杀死的,那刀藏在哪里我都知道,还有那条狗,我也知道在哪里。”
老妇人和儿子一听,脸色瞬间惨白。
谢泊涯却是大喜:“在哪儿?本官现在就派人去取。”
王如梦道:“刀被他们埋在厨房的米缸附近的一条河边觅食。”她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我就是在河边被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