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柠喝了两碗粥,感觉大腿上的伤已经不那么疼了,便主动提出要去看看那副棺材。
司惟牧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在郁柠提出后便立即带她过去。
河边很安静,离岸边十米处搭建了三个帐篷,一个帐篷关着那几名衙役,另外两个则是大夫和看管他们的暗卫的临时住处。
月光一直都没露面,黑云在天空作威作福。
地动后的河岸寂静无声,连声鸟叫也无,只有帐篷里时不时传来的呻吟声证明这里还有一点活力。
营帐外面的空地上,几名大夫正在熬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稠的中药味。
还没走近,司惟牧便将一根黑色的面巾递给郁柠:“捂住口鼻,以防感染。”
郁柠接过来绑上,司惟牧也给自己围上了,面巾下的声音有点模糊:“我们晚饭前都喝了药,保险起见,王妃也喝一碗?”
郁柠对这个味道敬谢不敏:“不用了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司惟牧亲自给她端了一碗药过来,那黑乎乎的药汁在火光照耀下泛着一股诡异的蓝。
郁柠颤抖着声音:“这真的不是毒药吗?”
“若是毒药,我们早就被毒死了,放心,有我在前面给你当小白鼠。”司惟牧安慰她。
“行吧。”郁柠闭了闭眼,端起碗来将这碗药一饮而尽。
极致的酸和极致的苦在口中乱蹿,郁柠苦着脸,紧紧闭着嘴巴,压制住想要呕吐的欲望,勉强将药吞下去。
“我从未喝过这么难喝的药。”郁柠痛苦地皱眉。
司惟牧鼓励她:“多喝几次就好了。”
郁柠瞪大眼睛:“不是吧,还要喝?”
“每顿饭前都要喝,一次喝一碗。”司惟牧说。
郁柠:“……”
这是什么痛苦的生活,可恶的疫鬼,她原本不会遭受这种罪的,看她不将他拎出来大卸八块!
她一下子被激起昂扬的斗志,气势汹汹道:“棺材在哪里,带我过去。”
司惟牧含笑道:“王妃这边请。”
自从那几个衙役出事后,棺材便在原地没人敢动,依旧是被打开的状态,里面空空如也。
从外表看,这副棺材没什么特别的,但里面却不尽然。
棺材的内侧被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鲜红的符文连成一片,若将盖子合上,那符文就连成了一个整体。
“那疫鬼是专门有人镇压在河底的,只是过了这么些年,镇压的效力减弱,给了它可乘之机。”郁柠看着符文对司惟牧说。
司惟牧举着火把,也跟着往棺材里面看,只看了一眼,他便感到一阵眩晕。
“别看。”郁柠捂住他的眼睛,“这种阵法寻常人看了会有晕眩感。”
司惟牧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
他站在河岸边往河面看去,因为地下河被地动打通的缘故,河面水位下降很多,连宽度都窄了不少。
“这棺材应该是从地下河被冲出来的,又顺着水流到了这里。”司惟牧根据实际情况分析。
两河府此前为了拓宽河道,曾在这河底挖过好几次淤泥,若那棺材真在这河底,应该早就被挖出来了。
郁柠将棺材的盖子盖上:“不如说,是疫鬼冲破束缚的动静太大引发了地动,从而打通了地下河的通道,让棺材浮了上来。”
那地底下应该还有其它镇压的阵法和法器,单凭这棺材,可镇不住疫鬼。
司惟牧现在最担心的是疫鬼跑到哪里去了,那疫鬼就是定时炸弹,必须要早点找到他才能安心。
想到这儿,他问郁柠:“王妃能算出疫鬼的踪迹吗?”
郁柠:“疫鬼刚挣脱束缚,整体都很虚弱,它应该会修养好了才出来,但也有可能直接去散播疫情,掠夺人类的生命来滋补自己。”
司惟牧一个咯噔:“希望它选前者。”
“一半一半吧。”郁柠拿出龟甲,蹲在棺材前屏气凝神地摇了摇,手松开,龟甲掉在棺材盖上,咕噜噜滚了一圈,不动了。
郁柠捡起滚到地上的一枚龟甲,叹了口气:“大凶啊。”
司惟牧心里一紧,郁柠将龟甲收好站起来,对他说:“西南方向。”
“范围太广了。”司惟牧道。
“我只能算到这里,找兰将军帮忙吧,让他手下的阴兵去找,魂体对它的感知力要比活人强。”郁柠道。
司惟牧点点头:“我马上去叫。”
“我想在这里转转,你去忙吧,不用管我。”郁柠示意他看后面一直跟着的莲烟,“有她跟着我,没事。”
“一切小心为上。”
“嗯。”
司惟牧将火把交给莲烟,地面忽然一阵晃动,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王妃小心。”司惟牧一下子扶住她。
“比中午轻多了,我没事。”郁柠道,“你们也小心点,保不齐什么时候再来一次余震。”
司惟牧耸肩:“从下午到现在,已经经历好多次了,我都习以为常,只是这感觉并不好。”
郁柠拍拍他的手:“快去吧,别把时间耽搁了。”
“我现在就去。”司惟牧大步离开。
“莲烟,举着火把,我们沿岸边走一圈看看。”
郁柠有目的性地直接走到据说是地下河打通的地方,这里的水确实在倒灌,河水湍急,在水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郁柠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
“主子,河里太危险,您别靠太近了。”莲烟担忧道。
郁柠往后退了几步,拿起一张符在空气中甩了甩,往前走一段路到上游,将符往河里丢下去。
轻飘飘的符却像是有重量似的,朝河流笔直地垂下去,然后顺着水流的方向流到旋涡里,却并未被卷进去,而是‘刷’地冒出蓝幽幽的火焰,很快便消失殆尽。
“果然。”郁柠盯着那个旋涡,那底下,绝对是镇压疫鬼的地方。
只是对方功夫不到家,镇压的力度不够,才让疫鬼抓紧机会逃出来了。
“莲烟,警戒,我找地府帮个忙。”
莲烟默不作声地举着火把往后退了十几步,目光朝四周看了一圈,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警戒着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