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秋桐数着银票,越数脸上的表情越震惊。
“小姐,好多钱啊。”
“这就是为什么算命的骗子这么多,来钱快呀。”郁柠抽了一半银票出来,放到秋桐另外一只手上,“明日你和莲烟去买些粮食和衣物送去安济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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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
严霜和严絮在各自的床上睡得正香,春燕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严霜的额头,见没有发热,放下心来。
屋内的烛火熄灭,没过多久,整个尚书府的灯都灭了,只余廊下的灯笼还闪烁着光亮。
一道黑色的人影匆匆走过回廊,来到后门,看门的下人杵在柱子旁打盹,鼾声一阵接过一阵。
人影轻手轻脚地从他身旁走过,见并未吵醒他,胆子大了些,悄悄打开后门,兔子似的蹦了出去。
她行色匆匆,出门并未朝四周多看,埋头朝既定的目的地走去。
月光打在她身上,在地上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转弯,再转弯,已经原理朝臣权贵扎堆的住宅区,反而来到京城外围。
这是一栋普通的民房,围墙低矮,院子里的大树枝叶繁茂,毫不吝啬地朝外伸出巨大的树冠。
大树旁边便是一扇狭窄的门。
人影上前,屈起手指敲了敲。
门内灯因为敲门声重新点亮,有人提着灯快速跑出来,将门打开,看到来人后双眼放光。
“你怎么来了?事情成了?”
火光照耀在来人的脸上,赫然是尚书府的奶娘。
她一把推开对面的严道,大步走进去,满脸不耐烦:“成什么成?今日那小贱蹄子不知从哪儿找来个大师,看着年轻,本事却大,一碗符水下去,什么事都解决了,连拨浪鼓都被拿去毁了。”
严道大惊失色,脚下一滑差点摔到门槛上,他手忙脚乱站稳,扶着门框道:“我们没暴露吧?”
“若是暴露了我今儿个还能出现在你这里?桑梨月平日将她那两个孩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若是真怀疑我,早就动手了,还用留我到现在?”
“那就好,那就好。”严道走到屋里的桌子旁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被凉水压惊。
他不仅给自己倒,还给奶娘也倒了一杯。
奶娘颇为嫌弃:“连茶都没有,你混得越发回去了。”
“这不是等着你带我吃香的喝辣的?”严道讨好地笑,殷勤地给她捶背。
奶娘就喜欢他这种殷勤,她眯着眼,脸上一副享受的神情。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把人伺候舒服了,严道才接着问。
“一次不行就两次,我倒要看看,桑梨月是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人帮忙!”奶娘眼神微眯,表情发狠。
严道极为赞同:“只要弄死严霜,严疏的家产以后就是我们的了!”
两人兴奋地畅想未来,丝毫不知道,在他们身旁有好几只鬼听得津津有味。
只是这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床上去了,几只鬼忙捂着眼睛,争先恐后往外飘,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今天的金元宝得加价,否则对不起我们脏了的眼睛。”
幽王府内,被派去监视奶娘的几只鬼跟郁柠讨价还价。
郁柠同情地点头:“行,给你们一人烧两个。”
几只鬼顿时高兴了,忙七嘴八舌地说他们打探来的消息。
基本上跟郁柠猜的差不多,尚书府的奶娘跟严疏的亲哥严道勾结,动用歪门邪道想害死严霜。
“对了对了,我们监视奶娘的时候,发现严府的下人一路尾随她,好像也是在监视。”
“我知道了,这是这次的报酬。”郁柠将金元宝丢到火里烧了。
几名鬼喜滋滋地拿着自己的报酬,朝郁柠挥挥手离开。
“下次有什么事情记得还找我们啊!”
郁柠当然会再找他们,毕竟这种跟踪探听的活,还是鬼比较好用。
“小姐,尚书府来人了。”秋桐推门进来。
郁柠将昨晚连夜编好的红绳子递给她:“拿去交给他。”
想了想,又去画了一张平安符塞到锦囊里。
“这个一起。”
“是。”
这根红绳子编得精细,郁柠还在上面穿了一枚铜钱。
付氏在一旁飘来飘去,越飘越气愤。
“他们为什么认为杀死严霜就能得到尚书府的家产啊?脑子被门夹了吗?还是亲兄弟呢!”
郁柠眼皮子掀了掀:“郁松年还是我爹呢。”
付氏:“……”
“桑梨月生双胞胎时伤了身体,以后不能再生育了,而严霜又很爱这个妻子,曾发誓绝不纳妾。”
“这跟严道有什么关系?”
“严道有一个跟严霜差不多大的儿子,他跟奶娘生的。”
付氏沉默半晌,突然惊呼:“过继?”
郁柠没说话,显然她说对了。
虽然她不知道严疏怎么想,但严道和奶娘显然认为,他是必须要有儿子的。
付氏骂了严道和奶娘小半晌,好奇地问郁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查了?”
郁柠:“昨日看了一下奶娘的面相,再结合实际情况猜的。”
付氏嘴角抽抽:“差点忘了你会相面术。”
她突发奇想,飘到郁柠面前:“来,给我看看,我下辈子能不能投个好胎?”
郁柠推开她:“别闹,我要是有这本事,阎王该上来找我闹了。”
投胎的事情可不兴乱说。
付氏不满:“可你之前还跟黄丹丹透露了。”
“我那是给她爹娘透露,她只是顺便听见。”
“好吧。”付氏撇撇嘴,往门外飘,走时还不忘将高小宝牵走,“我去看看后院那几个洗衣服的有没有弄出什么幺蛾子。”
不出三天,兵部尚书严疏就带着夫人孩子上门,身后的下人提了一长溜礼物。
“霜儿,来,给王妃磕头。”
刚和郁柠打了照面,桑梨月就拉着严霜要下跪。
郁柠忙将他扶起来:“不用了。”
“要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霜儿,跪下。”严疏也在一旁说。
“真的不用了,我也收了银票,我们两清了。”
她再三劝阻,严疏夫妇才作罢。
郁柠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传说中节俭如命的兵部尚书,他长相普通,但身姿修长,身上文人气息浓厚,看起来有些单薄瘦弱,但眉宇间正气很足,难怪司惟牧将他列为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