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柠将汤婆子塞到他手上,走到另一边坐下,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一回来就给王妃递了请帖。”司惟牧坐过去挨着她,黏黏糊糊的,“听说我不在的时候,王妃的日子过得很是精彩。”
司惟牧在赐婚圣旨下下来没多久就领了圣旨去江南,昨日才回来,虽然不在京中,但有夜江每日的飞鸽传书,他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是很精彩。”郁柠将小桌子上的糕点拿了一块吃,“我从来没想过京城的鬼也这么多。”
京城是天子脚下,更有龙脉护佑,按理说应该没有这么多鬼才对,然而郁柠这段时间见到的鬼都可以组成一个军团了。
虽然大部分鬼都很安分,但郁柠还是觉得很震惊。
她又拿了一块糕点,咬下一口后满意地眯起眼睛。
司惟牧看得心痒痒,忍不住伸手想去揉她的脑袋。
“干嘛?”郁柠斜眼看他。
“没什么。”司惟牧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移话题,“京城的鬼多不足为奇,皇宫每年莫名其妙死掉的太监和宫女就有很多,更别说别处。”
“这里,比其它地方更加危险。”
最后一句不知是感慨还是什么。
“那也不至于这么多吧。”郁柠还是觉得很不对劲。
“今日我们出来是赏梅,不是为了讨论京城有多少鬼。”司惟牧拿了一块糕点递到她唇边,郁柠下意识咬了一口。
指尖漫上温热,他不自在地捻了捻,把剩下的一半吃掉。
郁柠猛地反应过来,脸上冒上热气:“你怎么、怎么……”
“真香。”司惟牧舔了一下唇。
臭流氓!
郁柠愤愤地瞪他一眼。
再逗下去就要失控,司惟牧果断转移话题。
他掀起厚重的帘子向外看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除了他们的马车,周围好像没有任何行人。
“快到了。”他将帘子放下,隔绝了冷冽的寒风。
到达时雪已经停了。
看着这熟悉的大门,郁柠嘴角抽了抽。
她早该想到的,司惟牧说的别院,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啊啊啊!
对上司惟牧那别有深意的眼神,郁柠只想扭头就走。
然而姓司的并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王妃,请。”司惟牧笑意盈盈。
郁柠瞪了他一眼,抱着汤婆子大步往里走。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别院很安静,除了他们便没有别人。
“这里是暗卫的歇脚处,吴伯每隔几日便来打扫一次,补充一些食物和水。今天王妃要来赏梅,他们当然不能留在这里碍眼。”
司惟牧理直气壮。
第一次来这里的回忆并不美好,郁柠当时急着解毒,事后又趁夜色偷偷跑走,并没有心情打量这个别院。
现在闲庭散步般走了一圈,郁柠才发现这里非常大。
别院由几个小院子组成,之前司惟牧洗澡的那个院子只是其中一个。
走到梅园,里面的梅花已然开了,满院子的深红在雪的衬托下越发娇艳。
赏梅的屋子烧了地暖,郁柠刚坐下,秋桐就已经兴致勃勃地拿出工具煮茶。
“小姐,奴婢听人说鲜梅花也可以泡茶,院子里的梅花那么多,我们可以泡好多茶呢!”
郁柠:“……”
付氏也在玉佩里兴致勃勃地附和:“就是就是,外面那些梅花打理得非常好,泡茶一定也很香。”
郁柠对吃的喝的倒不是很感兴趣,但架不住有个越来越喜欢开发新吃食的秋桐。
她扭头问司惟牧:“可以摘吗?”
司惟牧黏黏糊糊甜甜蜜蜜地:“我人都是王妃的了,这别院这梅花当然也都是王妃的,王妃想怎么摘就怎么摘,我没意见。”
秋桐立即兴奋:“小姐奴婢这就去摘!”
“啧啧。”付氏。
莲烟和夜江不忍直视地偏过头。
郁柠把他的狗头往外移了移:“正经点。”
司惟牧泫然欲泣:“王妃难道嫌弃人家身家太少?”
郁柠:“……没有。”
“没关系的,人家以后会继续努力,让王妃不再嫌弃。”
郁柠:“……”
一段时间不见,这厮怎么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秋桐开开心心地摘了不少梅花进来,准备进行她的泡茶大业。
付氏蹲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指点,虽然秋桐听不见,但这一人一鬼看上去还挺和谐。
司惟牧狐疑地朝付氏蹲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郁柠问他:“看什么呢?”
她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很惊诧,难道司惟牧能看见鬼?
谁料是她想多了。
司惟牧迟疑地说:“我怎么感觉那里有人?”
付氏大惊失色,一溜烟缩进玉佩里。
明明说的是她旁边,秋桐却稳如老狗,美滋滋地将梅花洗干净,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郁柠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会觉得那里有人?”
司惟牧严肃正经地说了五个字:“男人的直觉。”
哦。
郁柠冷漠脸。
她的表情很有问题。
司惟牧的脑子转了一圈,神情有些微妙:“我这里……有鬼?”
夜江吓了一大跳,莲烟稳得一批。
“暗卫身上血腥气这么重,就算有鬼也不敢来这里来找不自在。”郁柠将随身佩戴的玉佩抓在手里,摸了摸上面的花纹,“我带来的,你之前见过。”
“付氏?”
“恭喜你,回答正确。”
司惟牧瞬间放心,己方那就没什么了。
三王爷接收新事物的能力超强,不就是一只鬼嘛,他当初好歹亲身经历过一道符治疗不举的事。
付氏闻言也悄摸摸地钻出玉佩又蹲到秋桐旁边,津津有味地看她泡茶。
外面又下起了雪,比早上的更大。
司惟牧靠在软垫上看着外面的大雪纷飞,突然说:“还记得玉照道长吗?”
郁柠下意识点头:“记得。”
“他是司惟奉的人。”
“四王爷?”
“他是大皇子一派,专门给他敛财的,玉照只是其中一个敛财工具罢了。”
“那就说得通了。”
郁柠当时就很奇怪,千夜国对道士和尚管得极严,除非有官方发放的度牒,否则是不能外出化缘或赚钱的。
一旦被发现,惩罚非常严厉,关个几年都是小事,丢掉性命才是大事。
越是京城,这种事情就管得越严,露馅的风险就越大。
玉照竟然能混成享誉京城的高人,还没被人发现,背后不可能没有人撑腰。